見他不言不語似乎仍有遲疑,嘴巴微微笑了笑,繼續勸道:“我認真計算過,對你們而言這應該是不虧的交易,不如讓我先告訴你一些數字吧,暗部記錄在冊的二次試藥試體合計十七萬人,其中有一萬四千人被列為重點改造對象,平均分散到四大境的話,至少每處都有三千多個危險的怪物,造成北岸城事件的那個人蕭閣主還有印象吧,這一萬四千人,每一個都比他棘手。”
蕭千夜眉頭一跳,臉色陡然蒼白,那些下落不明的試體竟然還有這么多?雖然當時天釋逃脫,造成北岸城海嘯淹城是有夜王在背后做了推手,但天釋確實能在瞬間爆發出讓他也敬畏三分的恐怖力量,如果這一萬四千人同時被放出來,恐怕不要等到夜王卷土重來,飛垣自己就要先被自己人創造出來的怪物給與毀滅的一擊!
遠處的陰影里,一直等不到他準確回復的阿政儼然有些焦急,接道:“除去那一萬四千人,剩余十五萬多的試體,在二次試藥后失敗,被做成了無面人,也一并被關押在秘密基地。”
無面人!蕭千夜的眼眸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明顯震了一下,臉上也終于浮現出沉郁的表情,阿政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也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會讓他有了反應。
“二次試藥的人是從哪里來的?”蕭千夜薄唇緊抿著,已然按捺不住體內洶涌的憤怒,那樣失常的表情讓阿政心頭一緊,似乎終于發現了突破口,認真的道,“一部分是來自縛王水獄,優秀的試體會被移交暗部進行二次試藥,另一部分則是從四大境偏遠的地方直接搶奪,就近處置。”
蕭千夜眉頭一皺,感覺對方仍有隱瞞,繼續逼問:“之前在冰川之森,我曾經被一些奇怪的人偷襲,其中有一個人我認識,是洛城劉財主的兒子,他不算是偏遠地方的人吧?”
“劉財主……”阿政在腦子快速過濾著各種各樣的名字,一時還真的沒想起來那是誰,搖了搖頭,苦笑道,“那也許是正巧被高總督撞見了,你知道的,高總督撿人沒什么道理,他當年不也隨手就在尸體堆里把慕西昭撿了回去?老頭子有權有勢,性格反復無常不好琢磨,就算真的搶了幾個有頭有臉的人又能怎么樣,難道真的有人敢去和他叫板?”
阿政的嘴角浮起一絲慘淡的笑意,反而平靜了下來,默默抬起頭望著天空,皓月高懸,像一只與世無爭的眼睛,無聲無息的注視著這片土地上所有的陰暗和殘酷。
高成川唯一的籌碼只剩那些危險的試體,只要把那些籌碼變成自己的,蕭閣主也好,明溪陛下也罷,都一定會趁此機會將其鏟除!
“呵……”阿政無聲無息的笑起,帶著難以控制的惡毒,這樣的笑容卻通過幻境里那只嘴巴清楚的呈現在蕭千夜面前,讓他不由自主的心下一寒。
蕭千夜的眼神冷厲如刀,第一次認真的想了想自己所了解的那個高成川,他是中年喪子,只留下三個親孫子,或許是那樣的創傷讓老人家真的傷了心,一貫對權勢極為重視的高成川出乎意料的只給三個孫子安排了安全平穩的差事,這一決定其實也讓高家的勢力大減,不得以只能重用其他的幾個侄子,但是高成川本人又是個極度心狠手辣之人,對親侄子也僅僅只是利用穩固軍權,甚至能在危急時刻,不顧一切的犧牲侄子的性命!
家族上的不如意讓他將重心逐漸轉移到了暗部,可生性小心謹慎的高成川怎么可能信任外人,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以身試藥,試圖以融魂術搶奪更加年輕的身體,以傀儡蟲強制手下人忠心耿耿。
蕭千夜有些難受地閉起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從不信任任何人的結果,就是在這種時刻,面對這種局面,陷入孤立無援的處境。
他一直以為自己和高成川是不一樣的,可直到被大哥一頓臭罵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其實也是那種無法信任別人的人。
萬幸的是,始終有一雙溫暖的手,能將他拉出深淵。
“蕭閣主……”嘴巴隱隱有些焦急,不由自主地催促了一句,“蕭閣主意下如何,如果您不愿意合作,我也不會強人所難,只不過如果是我親自動手殺了他,我就不能保證那十七萬的試體會不會跑出來為害一方了。”
“你大可不必威脅我。”蕭千夜回過神,冷道,“你要是能自己殺他,也就沒必要大費周章激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