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根火色羽毛,尖端燃燒著獨屬于神鳥一族的特殊火焰。
“這是她身上的?”沉軒低呼出口,僅一眼就明白了大半,冷汗頓時沿著臉頰滑落,瀲滟俯身笑了笑,輕輕為他擦去汗水,小聲道,“算是我個人一點私愿,我隱約察覺到她可能就是帝仲命途終點的火光,于是趁她不備暗中取走了一根羽毛,你知道的,無論是預言、還是占卜、算卦,如果有信物作輔助,效果就會大大提升。”
“嗯……”沉軒點點頭,又是不自覺的摸了摸懷里的鬼王簽。
“可我卻從她身上的羽毛里,看見了那只古代種。”瀲滟驚訝的將手心的羽毛托起放至眼前,神色卻很嚴肅,“穿過那道火焰,古代種就在那里,在那里……等著她。”
沉軒的眼神卻在聽見這句話之后坦然平靜,但他沒有開口,而是等著瀲滟繼續將沒說完的話說下去。
瀲滟果然心領神會的笑了下,移開視線,接道:“古代種已經死了,他將殘骸留在了一個無人能至的地方,等待神鳥的降臨,帶去重生的火種。”
沉軒用力咬住唇,雖然看似冷定,實則已在這一瞬間將嘴唇咬破。
“那是一個只有皇鳥能穿越外圍雷云之海的地方。”瀲滟卻是不動聲色,仿佛換了一個人,眼里閃過鋒利的雪光,問道,“你是否還記得那里……我們曾經因機緣巧合意外落入那里,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機緣巧合呀……”沉軒苦笑著,不動聲色的將嘴角的血漬擦去,不急不緩地說,“果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瀲滟,其實這么多年我隱瞞身份走過無數座流島,也一直在打聽關于‘終焉之境’的傳說,可它真的就只像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當年是不是只是做了一場夢?”
瀲滟沒有回話,看著對方用力閉上眼睛,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可每當我運用自身力量,這種無上的神力又在真實的提醒我,那并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沉軒嘴里說著淡淡的話,心里頓時黯然下去,“可歷經數萬年,我們沒能再次去到那里,或許當年那場偶然,原本就不該發生,神力給我們帶來了什么?獨孤、寂寞、自私、自大,以人的情感,如何駕馭真正的神力?”
聽到同修終于將多年的隱忍毫不掩飾的說出口,瀲滟的心里有了一絲躊躇,但她很快就冷靜下去,甚至語氣冰涼的反駁道:“天空這么大,為何只有我們去到了終焉之境?偶然也好,必然也罷,這都是真神賜予我們的力量!沉軒,我只有一個心愿,我只希望自己的同修能好好的,為此……我可以不顧一切!”
“瀲滟!”陡然間意識到她這句話的真實含義,沉軒驚呼出口,然后啞言無語。
瀲滟卻將下巴微揚,面帶譏笑,一字一頓:“沉軒,你是否覺得我是一個善良的人?我一直在觀察著帝星的命途,隱瞞雙子之象,極力拯救星位中生命垂危的輔星,我在箴島留下記載真實歷史的古書,指引他們發現真相,我救過被兇獸吞噬即將魂飛魄散的奚輝,也曾和他定下‘不插手之約’,你覺得我做的這一切是為什么?”
沉軒一片默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瀲滟卻直接撲過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聲音劇烈的顫抖:“我要你們每個人好好的,除了你們,我什么都可以放棄!”
不知為何,聽到她如此歇斯底里的言辭,沉軒卻是一點沒有驚訝,看著半跪在地上的全身痙攣的瀲滟,心中有溫暖也有無奈,他反過來將瀲滟的手也緊緊握住,目光恢復成一貫的淡然冷靜:“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呵……”瀲滟捂著臉,掩飾語氣里呼之欲來的崩潰,“那只古代種,他在預言之術里回頭看了我一眼,他已經死了幾百年了,卻在剛才……笑著回頭看了我一眼,就好像早就知道了一切。”
“……”
“他是在取笑我不自量力,還是在……笑我看不清現實?”瀲滟哆嗦的質問,將沉軒的手抓出深深的指痕,眼里糅雜著極盡復雜的情緒,不由自主的脫口,“沉軒,現在的帝仲深受另一個人的影響,記憶上已經開始和對方不可逆轉的融合了,他或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對云瀟,似乎也有好感,如果、如果我真的要從她身上取走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