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大姑姑做了什么?”明溪已經鎮定下來,甚至主動開口詢問起那些年不為人知的往事,苗人大笑著,說道,“她拉著我的手喋喋不休的說了好多東西,但最重要的只有一件,她說一海之隔飛垣大陸的皇室是上天界日月雙神的后裔,她之所以淪落成那副模樣,是因為被人騙走了月神留下的一塊古玉‘沉月’,而那塊玉的下落,在昆侖一派。”
明溪按捺住心底的震驚,想起那日大姑姑提起自己過去時的模樣,明明半身白骨瀕臨死亡,對那個萍水相逢的苗人卻是難得的溫柔感激,原來這一切也只是一場戲,他的真實目的只是利用大姑姑去找尋上天界的蹤跡!
苗人更是有感而發,憤憤不平的接道:“然后我就假意幫她,讓一個江南的商隊帶著她改道去了昆侖,而我則一直在后面悄悄跟著,沒想到那個女人到了昆侖山腳下莫名其妙的就放棄了,哼,真是一點用也派不上,白白浪費我那么多時間,我本想讓她在那種荒涼嚴寒的地方自生自滅算了,誰料她靠近昆侖山之后,從山中的某一處,突然傳出了蚩王的氣息。”
“果然……”帝仲一點也不意外,早在之前和云瀟談起昆侖山腳下那個神秘雪谷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那應該就是他曾經的故友,蚩王風冥。
“那縷氣息轉瞬即逝,等我再次找尋的時候已經完全湮沒,昆侖山脈何其之大,在那之后我又苦苦找尋多年,仍是一無所獲。”
苗人沉吟片刻,時隔多年再次想起那些往事仍是掩飾不住的失望,但他立馬又啞然失笑,接道:“我以為好不容易尋到的線索只能就此斷了的時候,那位殘疾的公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跑到苗疆去了,她在到處打聽我的消息,吸引了很多蠱人的注意,我一時興起就主動見了她。”
“她說她不甘心,想以自己的力量報仇,但是她無一技之長,又失去了權勢地位,她希望我能傳授她馭蟲術,她會折返飛垣,伺機報仇。”
聽到這里,明溪已經將所有的頭緒整理清楚,感嘆這背后如此復雜的利益關系,他默默看著自己的皇妹,此時的明姝公主呆若木雞,像一尊無魂的木偶一動不動,好像眼下發生的一切她都無法察覺,苗人的聲音帶著一絲莫名的期待,不懷好意的道:“明玉公主也真的是令我驚訝,她以自身血肉飼養蠱王,雖不是‘雪女’之身,但那種微乎其微的日月之力讓蠱王也變得極其強大,她回到飛垣之后,好像還利用了一個叫‘縛王水獄’的地方,讓那里面被改造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也成了蠱王的飼料。”
眾人心底咯噔一下,冷汗沿著背脊不斷冒出,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苗人雖然聽起來笑咯咯的,語氣里帶著恨意,又道:“可惜明玉公主那副殘破的身體已經沒有用了,她被陛下禁錮在摘星樓,以日、月圣女之力束縛其中無法脫身,我敬佩她的心狠,但也不得不放棄她了。”
“所以……”明溪咬著嘴唇,面色焦慮,心底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言外之意,苗人眨眨眼睛,是在和帝仲默默對視,然后才一字一頓狠厲的說道:“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明姝公主和明玉是血親,蠱王嘛,其實也不是很挑食,我察覺到她心里的恨,借機騙她來摘星樓,讓她成為蠱王新的宿主。”
“是你干的!”明溪恍然覺醒,仿佛醍醐灌頂立即理清了思緒,盤踞在心中的疑團終于解開,他一直以為這一切只是出于大姑姑對鳳九卿的恨,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經有更為棘手的人物牽扯其中!
苗人得意洋洋的笑著,多年的積怨一朝釋放,連帶著語氣也變得飛揚跋扈:“明姝公主還有得救,只要戰神愿意帶著她一起去見一見您的故友,我就放了她,否則,我立即就能讓她體內的蠱王吞掉宿主,到了那個時候,就請陛下做好帝都城尸橫遍野的準備吧。”
明溪神色有變,眉頭緊蹙,一言不發,想起帝都政變上被蠱蟻蝕心的那些士兵們,他們中有九成以上的人都徹底喪失了獨自生活的能力,嚴重的甚至喪失理智,淪為癡呆。
眼下的自己本就內憂外患,疲于應付,如果這樣猝不及防的襲擊再來一次,而且還是發生在防守最為嚴謹的帝都城,那么本就人心惶惶的飛垣就會雪上加霜,危及政權穩固。
帝仲看了看身邊的幾人,也是萬萬沒想到此次帝都之行還會節外生枝,而且如果這個苗人所言都是真的,能活三百年的普通人,一定也掌握著什么更為神秘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