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畢竟是個女人,中原又是個對規矩禮儀十分看重的地方,然而云瀟卻仿佛對這些東西毫不在意,反而顯得他畏手畏腳,不敢擔責一般。
蕭千夜眼眸一沉,終于是將腦子里復雜的思慮全部拋去,轉身走向云瀟,從她手里接過火色長裙鋪好平放在床榻上,先幫她脫下外衣,然后從腰間解下束腰,最后慢慢的從背后解開里衣的結,云瀟憋著一臉通紅大氣也不敢出,雖然自己嘴上逞強喜歡尋他開心,真的站在他面前任他寬衣解帶又羞澀的不行。
她本就清瘦的身形經歷了這段時日的風餐露宿,連鎖骨都更加清晰如溝壑,讓他又心疼又無助。
靈鳳族的皮膚是如玉的皎白里隱隱透著一抹若隱若現的紅,而身負皇鳥血脈的云瀟身上還有呼之欲出的火焰氣息,讓他面頰潮紅,幾乎要按捺不住。
云瀟反而是愣愣地盯著蕭千夜,他的指尖是兇獸獨有的冰涼,和她的熾熱形成極端的對比,在觸及皮膚的一瞬就讓她忍不住戰栗,蕭千夜察覺到她的顫抖,又看著她白皙的皮膚上巨大的劍傷,忍不住伸手將她攬入懷里往后仰去,又隨手拽住被子蓋在她身上,柔聲問道:“我的身體很冷很冷,已經沒辦法再熱起來了,只有你……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能感到溫暖。”
“冷嗎?”云瀟將手伸入他的懷中,果然他胸膛如冰一般寒冷,好似怦怦直跳的心也被封入了寒冰之中,她用力抱緊,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溫暖他。
“阿瀟……”蕭千夜一時忘情地喊著她的名字,卻莫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再開口又換了一種稱呼,低低吟道,“瀟兒,我真的什么都想給你,哪怕你從來不問我索求這些。”
云瀟恍若未聞,蕭千夜手上稍稍用力,扳過她的肩頭坐起來,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脫口而出念錯的稱呼,他拿起一旁的衣服笨手笨腳的給她穿上,又發現女人的衣服穿起來還真的有些麻煩,各種扣子結繩、腰帶裙擺,他只會解并不會結,云瀟咯咯笑出聲,用手戳了戳對方的額頭,笑罵道:“蕭閣主看起來是真的沒有經驗哦……那我就放心了。”
蕭千夜的臉微微一沉,和她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無可奈何的罵道:“我上哪去學經驗?我每天忙得不得了,哪像你,腦子里都在胡思亂想什么東西?”
云瀟瞪著一雙大眼睛,嘴里得理不饒人的念道:“忙歸忙,可總有人想往你身邊塞女人的吧?比如那個柳飛飛,再比如那個顧小姐,還有什么……花非花的!”
“你還敢提花非花?”蕭千夜聽到這三個字就氣不打一處來,想起在天路的時候被她和帝仲兩人聯手捉弄的團團轉,生氣的敲著對方腦門,轉而又想起帝仲已經許久不曾開口說話,又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他和帝仲最大的區別就在于對對方的感知力,很多時候只要帝仲有意隱藏氣息,他就無法得知那個人現在到底是何種狀態。
到底是已經進入神眠之術中沉眠,還是只是靜靜的不讓他察覺?
再次望向云瀟的時候,蕭千夜的心底儼然出現一絲猶豫,莫名轉移目光望了望門,一時不知道今夜自己是否真的該留下。
云瀟已經自己換好了衣服,她本就身形高瘦,雖然性情開朗愛笑,但外表仍是有著獨屬靈鳳一族的清冷,這身火色長裙穿在身上就像量身打造的一般剛剛好,她最后撫了撫衣襟上的褶皺,往后退開幾大步原地轉了一圈,輕紗裙擺映照著燭光真的像火焰一般晃動。
蕭千夜看的失了神,看她平舉起雙手又轉了一圈,目光豁然雪亮鋒利,寫滿前所未有的驚恐——這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夢里云瀟,她笑顏如花在火焰里踮著腳尖飛舞旋轉,展開的雙手化成神鳥的羽翼,越走越遠,越走越快,無論他如何追逐呼喊,她的背影還是一點點湮沒在視線的盡頭。
“好看嗎?”云瀟一臉歡喜,歪著頭笑了,踮起腳尖開心的湊到他眼前,蕭千夜只感覺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脖子無法呼吸,這一刻,他再也無暇顧及身體里的另一個人是否清醒,毫不猶豫的將她一把拉入懷中,顫道,“別走……你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