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夜猛然抬頭,撞見師父嚴厲的雙眸,隱隱感覺到他要說什么,但心中仍是難以置信,姜清無奈負手,深深地看著他:“瀟兒雖然昏迷了幾天,但是劍中魂魄一直惦記著你的安危,我若真的狠心收回此劍,怕是不僅傷了劍靈,也傷了她的心。”
蕭千夜只覺得啞口無言,喉嚨干涸的難受,腦袋中嗡的一聲大響,幾乎無法正常思考——在他如此狼狽之際,他的劍靈,他所愛的人,依然沒有拋棄他!
姜清卻臉色突然一沉,厲聲道:“劍靈你收好,但若執意離開,劍靈不可再用。”
蕭千夜用力咬牙,他以決心離開昆侖,于情于理都不能再帶走這柄劍,師父是在考驗他嗎?如果他此刻拔劍,是不是就說明自己仍是昆侖弟子?
他在猶豫,神色充滿了焦慮和掙扎,幾次伸手又收了回來,姜清一直默默看著弟子的舉動,既不催促,也不再說任何話,就那么不遠不近平靜如水的看著他。
“師父……”蕭千夜深深呼吸,重重的在恩師面前雙膝跪地,忍著心中針扎一般的疼,雖然身子抖得無法自制,但眼中神色的確是在慢慢凜然,他先將手里的弟子服輕輕放在旁邊,然后一字一頓說道:“師父,弟子已經辜負了很多人,如今無顏取回此劍,也不配繼續身著此衣,請師父原諒徒兒,真的不能再回來。”
話音剛落,瀝空劍自行從堅硬的地中蹦出,一下子在他眼前樹立起來。
蕭千夜愣愣看著劍靈,劍鞘的確是只鑄造了一半,精致的花紋到一半的地方就截然而止,再往下只是樸素的白模,但能看出是同一種材質,白的透出光來。
這樣溫柔的光澤,此時在他的眼中卻無比刺眼,蕭千夜緊咬著嘴唇艱難的伸手碰了碰瀝空劍,像和一個老朋友敘舊一般,努力平穩著語氣:“對不起,你跟了我多年,我卻不能護你周全,在我心中,你是比古塵更為重要的存在,只可惜……是我辜負了你。”
劍靈顫了一下,似乎是里面的靈魂也察覺到了這種悲痛,無聲的嘆了口氣。
“你真的要走?”姜清緩緩從祭劍臺走了下來,這幾步在蕭千夜看來,每一步都沉重的像走了一萬年,直到師父走到他身邊,習慣性的俯身伸手扶了他一把,他下意識的抬頭身子往后縮了縮,沒有起來。
“你真的要走?”姜清重復了一遍,嘴角邊卻露出一絲不合時宜的微笑,忽道,“你八歲孤身前來求學,一招一式皆是我親手所授,還有那封十劍法,學了一半人就跑了,現在出去跟人說只會封不會解,真是不成器,落人笑柄。”
蕭千夜慚愧的避開師父的目光,姜清臉上的神色仍是柔和:“千夜,為師看著你長大,你變了不少,但本心依然如初,為師也知道你堅持要走,是為了昆侖的聲譽,但為師是真的不忍心你一人負擔所有。”
蕭千夜的臉色頓時黯淡了下來,他沒有告訴師父事情的真相,師父卻依然堅信他有苦衷。
姜清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將目光望向他走來的方向,低道:“方才劍冢外面那個人就是傳聞中統領萬獸的上天界夜王吧?有這樣的人做你對手,你到底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