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瀟心中一酸,她右手只有白骨,那根紅繩系在骨頭上顯得格外醒目,雖然看著很普通甚至還有些拙劣,但卻像一灣溫暖的泉水,慢慢緩緩的流入心底,唐紅袖長她十五歲,自記事時候開始,自己身上奇怪的病狀就一直是由她在精心照顧,雖是喊一聲師姐,其實待她如親姐妹一般。
天澈低著頭,雖然心中也有不舍,但他更清楚云瀟的性子,她自幼眼中就只有蕭千夜一人,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也必然是會選擇跟著他一起生死共赴,他張了張嘴,心中有太多的囑咐想說,又完全理不清頭緒,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到最后只得化成一聲輕到無的嘆息,溫柔的捏了捏云瀟的臉頰,靠近一步低聲說道:“他要欺負你,你就回來找我,別總是慣著他,明白不?”
“嗯,我記住了。”云瀟用力點了點頭,天澈緊握著她的手,許久才不舍的松開,往后退了一步,對三人擺擺手,做出再見的手勢,“鹿吾山還有很多傷員,我就不送你們,阿瀟,千夜,你們自己一路小心。”
鳳九卿是一直沉默,初次在北岸城見到天澈的時候,他只當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異族人,不自量力的和強大的帝國甚至上天界作對,就為了奪回一個早已經變成廢人的弟弟,如今再次看到天澈,他豁然發現這個人有一雙明亮的眼眸、純凈的瞳孔,是歷經世間千萬磨難之后,依然飽含希望和熱情,甚至散發著讓他這個自帶火種的靈鳳族,都自愧不如的光芒。
這才是姜清三個親傳弟子中,最符合“當以慈悲濟天下”這句訓言之人吧?
別過天澈之后,鳳九卿嘗試帶著兩人一起以光化之術返回,蕭千夜深吸一口氣,學著帝仲的樣子努力記起骨子里曾經的那種感覺,果然光化之術瞬間穩定了不少,一下子載著三人掠過幾座高大的雪峰,沒等他松一口氣,忽然云間蕩起一陣神力厚重的清風,鳳九卿目光一凜,瞬間就察覺到這股力量源自上天界,他本能的將女兒護在身后,嚴厲的望向從正前方云層里翩然而出的人影。
那是以神裂之術幻化而出的蚩王風冥,強行在高空攔住了三人的腳步,蕭千夜冷哼了一聲,面色轉冷,顯然對這個人已經不再有絲毫好感,風冥倒也不在意對方如此冷漠的反應,他只是挑了一下眼睛,嘴角微微上揚,發現自己的故友已經陷入神眠之后,反而是主動出手幫三人重新穩住了光化之術,又淡淡笑道:“我要是不特意走這一趟,你們怕是中途就要掉進海里,哎,蕭閣主還是得好好再練一練才行。”
“你來干什么?”蕭千夜冷笑一聲,并不領情,也不跟他廢話寒暄,直接開門見山就挑開了話題,風冥也不見生氣,攤開兩只手,掌心朝上,是兩個間隙之術在同時旋轉,只見左手處緩緩升起暴雨青竹,右手處則是和它相對的風雪紅梅,雙劍同時現身之后,高空的景象也隨之發生巨變,仿佛真的有暴雨和風雪席卷而來。
鳳九卿下意識的運氣生怕光化之術被這兩股奇怪的力量攪散,但隨即又發現眼前只是幻想,他們仍然穩穩的滯留高空。
“云瀟,我曾說過要將風雪紅梅送給你,說出來的話自然是不可食言,我此次過來就是為了將它還給你。”風冥的視線穿過蕭千夜,直接落在他身后低頭不敢直視自己的女人身上,似乎仍然對蚩王有某種深刻的恐懼,云瀟僅僅拽著鳳九卿的袖子,身子忍不住戰栗顫抖,就連對方在和自己說話也好像完全聽不見,鳳九卿還是第一次見到女兒這幅惶恐的模樣,心中又心疼又氣憤,沒等她開口就幫著回絕,“蚩王的好意瀟兒心領了,但是她有自己的劍靈,雙劍是西王母座下女仙遺留神器,蚩王還是自己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