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爾反爾?腦中想起這四個字的同時,高瞻平豁然抬頭望向明溪,帝王的神色沉郁,眼底隱隱含了一分怒氣,綠油油的蝴蝶騰空飛起,翅膀的流光鋪成一面神奇的鏡子,就在他疑惑之際,只見鏡中的景象恍恍惚惚,豁然間有蔚藍的天空映入眼簾,伴隨著海潮起伏的巨大聲響,一只手默默扭動鏡面,朱厭那張陰柔含笑的臉頰不合時宜的出現在鏡中,在瞥見自己的一瞬有些許震驚,但他立即就鎮定下來,往后退了一步,遠遠對著自己的君主俯首作揖。
高瞻平驚得呼吸頓停,朱厭雖是云淡風輕的笑著,但一身白衣染血,手握的是權力的象征,那柄銀色的媧皇劍!而在他的身后不遠處,妻子倒在甲板上,從腹部被人一劍砍斷,兒子蜷縮在角落里,早就被嚇的失魂落魄,一雙眼睛劇烈的顫抖,癱軟在地上如爛泥一般動彈不得。
“你……”瞬間就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情,高瞻平憤怒的瞪向明溪,“你食言!你騙我!”
此刻的明溪,是和朱厭如出一轍的淡笑,隨手揮了揮衣袖,做了個停止的手勢,朱厭順從的往旁邊挪了一步,靠在甲板上等候。
明溪用手指輕敲著桌面,看似不急不慢的催促:“高隊長再好好考慮一下,或許我心情好,就放你兒子一條活路。”
高瞻平將嘴唇咬的血跡斑斑,明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信,但是眼下如果他繼續隱瞞,兒子必死無疑!怎么辦!到底要怎么辦!
手指敲擊的聲音在慢慢加快,這樣輕微的聲響每一下都像一記重拳敲在高瞻平心頭,讓他的大腦一片混亂根本無法正常思考,也不知到底過去多久,高瞻平嘴角動了動,嘴唇已經如干枯的花朵,他慢慢低下頭來,縱是有千般不甘,萬般不信,擺在眼前的危機也逼著他不得不妥協退步,明溪靜靜的聽著,明明面上仍保持笑容,心卻宛如掉入寒冷的深淵。
陽川,大湮城太陽神殿之下,竟然還有連皇室都未知的世界?高成川知道這個秘密,他一早就有心背叛父皇,顛覆明氏皇朝的統治?
一個從來沒有人進去過的地方,被失竊的五彩石破出了一道裂縫,但試圖以此深入查探的塔斑部卻依然止步于此。
五彩石,地縛靈,上天界……辰王蓬山?
明溪不由自主的蹙眉,這其中似乎有某種默契的關聯,但他一時無法將其串聯,總有些無法理解的地方。
高瞻平冷汗直冒,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打擾眼前愁眉緊鎖的人,直到明溪面露一絲厭煩,不快的站起來,他只是瞥了一眼鏡子背后一直待命的朱厭,兩人心照不宣的互換了神色,即便是被刻意阻斷致使聲音無法穿透,但那一瞬的目光交匯卻讓高瞻平的心咚咚直跳,無助、驚恐、憤怒噴涌而出,不顧自己早已經被挑斷的手腳筋脈撲過來扯住他的衣角,滿眼都是哀求:“您放過他!我知道的全部都已經說了,求求陛下,放了他吧……”
明溪冷眼看著他,這個趾高氣揚不可一世的人,在自己腳下卑微的不如一條野狗,淡淡說道:“高隊長,我自幼得到先帝重用,兼任墨閣之主協管天下政事,幾個弟妹不爭不搶,倒也和諧,直到你……只有你,煽動二弟來殺我,你知不知道,他是我親手殺的,直到我割下他的頭,他還在癡心妄想等著你來救援!”
高瞻平哽咽了一下,無言以對,聽見明溪的聲音冷漠如霜,不帶絲毫起伏的敘述著那一日的慘烈:“那天是我生辰,二弟親自來為我祝賀,端著酒敬我,我知道酒中有毒,但我還是喝了,你看見他當時的眼睛了嗎?滿眼都是狂喜!我要被他毒死了,可他那么開心那么興奮!”
明溪忽然彎下腰,用力捏住高瞻平的下顎,盯著他顫抖的眼睛繼續冷笑:“我自認為不是什么善良之人,殺害手足之事以前也不是沒有干過,你還記得藍歆嗎?就是被關押在北岸城天之涯下那個靈音族,他也是父皇的女兒,只不過生母地位低下沒有得到‘公主’的封號罷了,她也是死在我的手上,殺一個是殺,殺兩個是殺,我連親兄弟都能下狠手,更何況是你,一個叛臣賊子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