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岸,蕭千夜原本就嚴肅的臉上更是陰沉,六樗山?他一個沙匪大半夜跑到六樗山,莫非真的是要搶幾個可以依循氣息追捕異族的引游盤?豁然想起明溪的生母溫儀皇后是泣雪高原的禁地神守,她確實也算是個特殊血統的異族人,如果那種東西會對明溪產生反應,只怕是指針都得跳斷幾根吧?
頓時就想明白了明溪的真正意圖,蕭千夜臉上的表情漸漸浮現出驚詫的神色,自言自語的說道:“我知道引游人用的那種羅盤,有一種通用的追蹤盤,它的指針只要察覺到異族人身上獨有的氣息就會轉動,如果將未知血統的異族人取血滴在上面,血統越強悍,指針就會顫抖的越厲害,也會賣出更高的價錢,先皇后……確實算是異族人吧,他這是要以自己為誘餌,去調查柳滸的底細?”
蕭奕白靜默了一會,臉色登時沉重起來,漸漸黯然,嘆息一聲輕道:“千夜,我得走了。”
蕭千夜知道他一定會這么說,難免還是有幾分失落,語氣淡淡的回道:“你擔心他會出事?明溪不是沒把握的人,而且你身上大部分的力量至今仍被夜咒束縛,安心留在這里不好嗎?風魔肯定一早就調人過去保護他了吧,非得你親自去才行嗎?”
蕭奕白收回目光,心中轉過千百種念頭,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堅持道:“是的,要我親自去才行。”
話音未落,他就看見弟弟厭煩的甩了一下頭,轉過身去半個人依靠在船邊,許久都沒有再理他,但他也只是安靜的等待著,直到蕭千夜對著大海重重的嘆了口氣,一字一頓說道:“也好,其實我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當面和他說清楚,他親自跑到陽川來反而是幫我省了不少事,要不然我再回帝都,又是一場大麻煩。”
蕭奕白意外的眨眨眼睛,但見弟弟抿著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著什么,試探的問道:“很重要的事情?莫非是關于太陽神殿下方鏡像法陣的秘密?”
“不是……準確說,是,也不是。”蕭千夜自相矛盾的眉頭一挑,眼光卻似乎有些飄忽,顯然這件事對他也極其重要:“我最開始得知那個秘密的時候,確實有想過先下手為強,誰讓他天天找借口威脅我,我無非是想也讓他感受一下罷了,但是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太陽神殿真的保存了最初始的那份雙神血液,那么按照上天界武學心法的特性,或許……”
蕭奕白看著弟弟的嘴角在夜幕下勾出一抹沉重的無奈,先是凝重的望了自己一瞬,然后眼眸不由自主的抬起望向了天空。
他在看什么?他的目光里,是否能看到傳說中神的領域——上天界?
但這一剎那,蕭奕白心中有種直覺,他口中更為重要的事情,一定會和自己有關。
許久,蕭千夜垂著臉,無喜無悲,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凝重的道:“大哥,東冥、陽川的兩處封印地被破壞之后,夜王已經不再是碧落海上那個夜王了,你知道黃昏之海有多大嗎?你知道那里棲息盤踞著多少修行超過萬年的兇獸嗎?他尚未完全恢復,一聲令下就讓半個黃昏之海的兇獸傾巢而出!可我還是很難很難對他造成傷害,他這次之所以神體再度受損,一是因為本身就沒有恢復,二是因為他的對手其實是帝仲,大哥,上天界的武學同根同源,只有他們自己人才會真的傷及要害,夜王其實是被帝仲所傷,否則不至于這么嚴重。”
他頓了片刻,想起不久前的一戰,心中似有些恍惚,抬手按了一下額,身體里另一個人也依然安安靜靜的睡著。
隔了許久,他還是艱難的開口:“這次上天界之所以一團混戰,事實上也是因為他們自己人大打出手,否則我也沒辦法那么輕易救走鳳姬,如果太陽神殿真的還保留著遠古雙神的血液,那就是真正可以對夜王造成傷害的東西,我知道那東西或許對明溪很重要,畢竟是傳說中能顛覆明氏皇朝統治的存在,但只要有對付夜王的可能,我就必須得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