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蓬山說起過你們。”帝仲閉了閉眼,回憶著雙王一戰之時辰王說過的那些話,有不解,更有悲涼,“他說你們為了追求與天地共存的修行之路,不惜放棄了生命,以死亡為代價換取和日月同壽,他一次次的試圖挽留你們,拯救你們,卻只得到了一句‘群星之力何以同日月爭輝?’,自那以后,你們便分道揚鑣,直到徹底消失,再無蹤跡。”
曦玉靜靜聽著,一言不發,那一年神心入魔,他們確實是對著最為重要的摯友說出了不可挽回的錯話。
自那以后,蓬山真的再也沒有管過他們的死活,再也不會費盡心機的救起他們,把他們扔到紫蘇那里去治傷,他就像消失了一般,很久很久都沒有再返回上天界,直到她和東皇徹底湮滅,蓬山也再未回來看過他們一眼。
她在融于天地之后,也曾細心留意過故友的蹤跡,卻再也無法將遲來的歉意轉達給他知曉。
帝仲的聲音雖然疲憊,卻依然字字珠璣:“自我蘇醒至今,確實從未再感覺到你和東皇的氣息,如今的你,是否也只和我一樣,僅剩殘存的意識?”
曦玉從他身邊一晃而過,來到殿門之處,仰頭望著大漠上那輪獨孤的明月,淡淡說道:“那確實是我們自己選擇的修行之路,放棄了身體和生命,終于換得和天地共存與日月同壽,我一直默默看著這片土地,看著我的后裔們努力生存,像一個合格的守望者,無論他們遭逢何種絕境,哪怕滄海桑田墜天落海,我都不曾再插手半分,但……人心總是軟弱的,我歷盡千萬年,還是無法像真正的日月那般無情。”
她頓了一下,眼里有短暫的迷茫,隨即變得更加堅定:“我和東皇在決定走上這條路之前,分別為自己的后裔留下了最后的契機,他將權力和征服融于日冕之劍,我也將守護和新生托付于沉月,當沉月之力耗盡之時我曾心有所感,但作為守望者我不能、不該再做什么,我看著后裔們力挽狂瀾,也看著你身邊的年輕人一步一步瀕臨絕境,直到這時我才發現,我根本做不了合格的守望者,我依然會被人世間的情感所困,才會在此等你。”
帝仲低垂著眼睛,沒有表情,只是語調漸漸沉重:“曦玉,你此時現身,無異于將千萬年的修行徹底作廢,又是何苦?”
“何苦?”曦玉笑了起來,眼里忽然就有了一種明媚的光彩,“或許守望才是真正的苦,我若是能早一點醒悟,當時蓬山來到這里,我便不該放任他救走地縛靈,編造飛天幻夢欺騙眾生。”
帝仲微微蹙眉,目光也從殿門望出去,似乎能看到三十里外另一座更加巍峨的神殿,又道:“東皇呢?”
曦玉嘴角往上彎了一下,似乎有幾分無奈:“我不知他的想法,自從變成這幅狀態,我與他之間也再無半點聯系。”
“曦玉……”帝仲嘆了口氣,正色說道,“所以你為何現身?”
曦玉將目光轉向他身邊的蕭千夜,一字一頓認真的說道:“她還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