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蜃影在一旁低呼出口,本能的想要撲過來將身陷火海的蜃貘拉出,就在她的手指抓到衣角的一剎,余光所到之處又是無數火羽砸落,蜃影躲閃不及,瞳孔映著明媚的色澤,身體卻好像被無形的手死死抓住無法動彈,眼見著羽毛直直的沖著自己額頭重擊而來,僵硬的身子卻無法給出任何的反擊,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旁邊沖出來一個蹣跚的男人一把抱住她在地上狼狽的翻滾了幾圈,蜃影幡然回神,低道:“小弟!”
“快走……是浮世嶼的幼子!”救她的人是蜃貘的弟子,她的結拜弟弟蜃磷,當時他們二人奉長老院的命令分兩頭行事,她去了飛垣的墟海找尋龍吟,蜃磷則去了昆侖山試圖拉攏那只近海潛蛟,誰料昆侖掌門坐鎮其中,他雖在龍神的幫助下僥幸逃脫,但周身被凜冽的劍氣所傷,自折返玄冥島以來便被迫留在黑水潭中休息養傷,剛才那束火羽直接灌入黑水潭中,已經讓他身上的鱗片被燒的熾熱發紅,連化形之術都無法穩定維持!
“想走?”云瀟的聲音穿過玄冥島熱氣騰騰的水霧,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如輕鴻落地,靜靜立在三人面前,蜃龍引以為傲的幻術在這樣強悍的力量面前一瞬湮滅,玄冥島本是一處荒涼的流島,因島內環繞著氤氳不散的瘴氣,導致靈獸也對此敬而遠之,然而中央地帶這個巨型的黑水潭是蛟龍修煉的絕佳場所,本就是墟海最強的黑蛟一脈甚至在附近建立起古怪的祭壇,不知在用什么禁忌的手段提升自身的力量。
云瀟只是不急不慢的掃了一眼,嘴角帶著冷笑,對面那個圓形的祭壇上雕刻著上天界的雛形,想來是在千年前偶遇鬼王開始,黑蛟便將其視為真神,不斷的祈求鬼王賜予鬼王簽,指引他們的前路。
但眼下的玄冥島內沒有鬼王的氣息,反而是另一種更加強悍的神力,是幾度和她交手,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后快的冥王之力,也讓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六長老蜃貘是長老院唯一的女性,因原身逼近傳說中的蜃龍,在幻術這一塊可謂出類拔萃,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由她坐守玄冥島,一邊遮掩玄冥島的方位,一邊利用術法對同族傳達情報,眼下忽然被攻破,本就不擅長近身作戰的蜃貘只消片刻就氣喘吁吁,她的蛟尾被洞穿,血混在黑水中,卻在湖面形成海市蜃樓一般的奇妙景象,云瀟眨眨眼睛,忽然感覺眼角掠過一抹誘惑的紫光,再等她回神之際,發現周圍忽然暗了下去。
“咦……”頓時對這種連火焰都無法穿透的黑暗有些好奇,她反倒是暫停了手中聚火成劍的動作,是蜃龍獨有的幻術,雖然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她已經察覺到周圍空氣中結起了無可逃避的網,稍有不慎就會被無形的利劍割傷,想起蛟龍之血確實對神鳥族有壓制作用,云瀟索性一動不動靜靜等待對方出手,四下里一片黑,很快就有幾縷紫色鬼火飄蕩而出,從她臉頰輕輕掠過,像某種指引,讓她情不自禁的扭頭往光線的方向看去。
她一直散淡的眼神也就是在這一瞬陡然凝聚,面色登時微微一白,有片刻的失神。
黑棺……蜃龍竟還敢在她面前創造如此慘烈的海市蜃樓!
地面上躺著的小小身影,像錐心的利刃挖的她心頭滴血,不知為何,云瀟驀然覺得心里一空,凝視著幻象里慢慢死去的“自己”,臉上居然有黯淡的笑容,竟似毫不介意的淡淡嘲諷:“閣下三人加起來可有一萬歲了吧?竟還用這么卑劣低級的手段想要刺激我,是覺得自己毫無勝算,只能出此下策嗎?”
黑暗里果不其然的傳出了譏笑,蜃貘蒼老的聲音帶著無邊的惡意,挑釁道:“幼子身上火種成型也早就超過萬年了,您可不比我年輕。”
“是么……可我覺得自己也就二十來歲,女人嘛,總歸是希望自己青春常駐的,是不是?”云瀟冷漠的和她對話,目光卻一刻也沒有從黑棺地面上那個人身上離開過,只是手指一直在無意識的捏緊又松開,在她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墟海之人應該在狂歡慶祝吧,他們一定很樂意看到高高在上的皇鳥火種,熄滅在一個卑微的男寵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