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人?”許久,明溪疲憊的向后靠了一下,漫不經心的問著例行公事一樣的問題,司天抿緊了嘴唇,顯然帝王過分冷淡的反應極為反常,但他還是一一回稟:“一行十人,被發現之時企圖逃走,追至外城附近,賊人或是感覺逃脫無望,索性吞毒自盡,此毒物源自縛王水獄,不知從何而得,屬下擔心附近還有同黨伺機而動,已經加派人手巡視全城。”
“辛苦了。”明溪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休息,司天的神色是極為復雜,也罕見的沒有領命退下,而是挺直后背認真的看著他,眼里卻露出某種奇特的神色,“實不相瞞,在千夜離開帝都城叛變之前,他曾和我談過一些事情,那時候他并沒有對我言明真相,只是懇求我一定保護好他的血親兄長,我答應了他,否則以他今日的所作所為,連我也不能視若無睹的繼續護著‘人質’!我不知這背后到底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也不知道您到底想做什么,但我必須向您坦言現在的形勢,四大境目前都有小規模的抗議之舉,雖然眼下還在軍閣的可控范圍內,但如果您還是這么強硬手段的鎮壓,那么要不了多久……最多一年,民心就會大亂,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您自幼兼管墨閣協理天下,這么簡單的道理應該比我明白才是。”
明溪笑了笑,萬萬沒想到這種時候一貫軍令如山的軍閣會主動對他說起這些話,忽然有恍如隔世的感覺,但他并沒有針對剛才的話多說什么,雖然眼神有微微變化,開口依然只是用淡淡的語氣安慰道:“我卻有難言之隱,元帥不要再問了,若我遭遇不測,也不會責怪您半分。”
司天和他四目相視,只覺得那樣純粹的金色目光帶上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像某種油盡燈枯的先兆,讓他有些不安。
他只能頷首退出,余光瞥見帝王最常見的動作——王座上的人溫柔的低著頭,輕撫著手中的玉扳指,然后輕輕合眼,無聲嘆息。
前腳剛踏出墨閣,迎面他就看見丹真宮主喬羽提著個藥箱子神色匆忙的跑過來,司天下意識的攔住他,本想問問那幾具尸體的調查結果,開口卻是讓他自己也倍感意外的詢問:“陛下的身體怎么樣了?”
喬羽驚訝的瞄了他一眼,司天尷尬的咳了幾聲,擔憂的看著他欲言又止,其實陛下并沒有傳過醫,似乎也沒有見他服用過什么藥物,但從最近幾次面圣的狀態來看,即使是他這種對醫術完全一竅不通的門外漢也能明顯的感覺到那個人的狀態有些不對勁,他也說不好那到底是因為長時間的操勞還是真的身體出了問題,這才本能的攔下了喬羽,莫名其妙的問了剛才的話。
喬羽倒是沒想那么多,眼神漸漸變得有些空茫,低頭垂目用輕的連自己都無法聽清的聲音回道:“不好。”
在說完這兩個字之后兩人心照不宣的擦肩而過,司天匆匆折返隔壁的軍閣,原本到了年末三軍將領都要回來參加年宴,今年由于四大境都還處在碎裂之后的搶修狀態,年宴一事也早就默契的沒有人再提,一年一度的聚會被取消之后,整個軍閣空蕩蕩的格外冷清,司天一只手扶著額頭忍不住唉聲嘆息,自言自語的罵道:“臭小子到底在搞什么!早知道你惹這么大的事,我當時就不該信了你的鬼話,哎,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