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光能夠重新來過,他應該會放棄飛垣,放棄出生入死的戰友,甚至放棄自己的兄長,帶著云瀟遠離是非吧?
蕭千夜的手微微用力,指甲扣入眉頭的皮膚,一滴血從臉龐的正中心沿著鼻尖滴落下來,落在雪地上,像一朵盛開的小花,他就那么失神的看著那抹紅,感覺心中的疼痛莫名開始抽搐,為什么事到如今他才有這種可笑的想法,人又怎么可能回到過去呢?就連被尊為神的上天界,能做到的極限也只是在鏡月之鏡那樣虛假的時空中自欺欺人罷了!
真是可笑!其實他才是那個最為可笑可悲的人!明溪能威脅他什么?他完全可以連明溪都殺了然后帶走大哥,他所在意的那些人,只要他愿意,每一個都能救走!換個地方生活罷了,一代人適應不了,幾代人總會習慣的,至于其他素不相識之人,被夜王血祭屠戮對他又能有什么影響,他原本就不是個善良的人,到底是怎么鬼迷了心竅,鬼使神差的配合去演這樣一場弒神之計?
心情在煩躁中越來越難以抑制,他幾乎是無意識的伸手去抓古塵的刀柄,眼眸深處交織著危險的冰藍色,內心有種來自兇獸的殺戮本能,在帝仲的力量日益衰退之后,越來越深的影響著他的情緒。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刀柄的剎那,被一只溫暖的手輕輕的按住,蕭千夜訥訥抬頭,無神的眼睛里沒有絲毫表情,看著眼前忽然晃出一張笑吟吟的臉,一時因吃驚而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云瀟是悄悄尋著劍靈上的魂魄之力找來的,另一只手放在唇心做著噓聲的手勢,但眼珠已經往右邊轉了轉,不知對著什么人胸有成竹的說著話:“你看,我沒騙你吧,我說他不會發現,就一定不會發現,他的法術學的可差了,從小就特別差勁,只要我稍微遮掩一下,他就傻乎乎的感覺不到了。”
靈霜和她并肩而立,這會也好奇的將臉湊了過來,他就這么看著面前兩張緊貼著的笑臉,終于腦袋回神驚喜的跳了起來:“阿瀟!你回來了!”
“嗯,我說了會很快回來的嘛。”云瀟對他眨眨眼睛,又沖著靈霜連使眼色,聰明的靈霜也是識趣的“哦哦”了兩聲,也不戳穿她這次意外回來的真相,她看起來比云瀟還要激動,甚至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蕭千夜的臉頰,半個人都快要撲到他懷里,發出“哇”的感嘆,連聲說道:“好奇怪啊,明明長得一點也不像,為什么我卻感覺他們好像好像呢?難道我也是上了年紀,眼神越來越差了?”
蕭千夜往后退了退,這才發現云瀟身邊站著的另外一個女人,從她身上洶涌的火焰之息來看,應該也是神鳥一族無疑,但這般毫無禮數的行為也讓他微微不適,云瀟笑咯咯的拎著靈霜的領子把她拉到一邊,小聲的嘀咕起來:“是很像吧,我也認錯了好久呢!誰讓我族認人不看臉只認氣息呢!”
“我族原身都長得差不多,化形之術的話……想長什么樣都行,當然不能看臉啦。”靈霜一本正經的回應著,殊不知這無心的幾句話一下子戳中云瀟的痛處,立即挪開視線避開了蕭千夜的眼睛,靈霜倒也沒發現這一瞬的尷尬,反倒是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又仔細看了看云瀟,玩笑的說道,“你這樣好像更好看一些,就是這里……這里太平了,不好。”
她一邊說話,一邊抬手指著云瀟的胸口,狡黠的湊過去就探入了衣服中:“反正都是化形之術,這里可以再大一點點……”
“快閉嘴!”云瀟紅著臉捂住靈霜的嘴,兩個人笑成一團在雪地里追逐廝打起來,蕭千夜呆呆看著兩個姑娘,好像感覺此生從未見到云瀟如此開心放懷過,真的宛如一只無憂無慮的鳥兒,卸去了所有的悲痛和煩惱,和同樣天真可愛的同族嬉笑著玩耍,他無聲勾起微笑,不想輕易打破這一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