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若木雞的聽著,眼里浮現的卻是兩張憤怒斥責的臉,讓她不敢多言,像個犯錯的孩子左右為難。
帝仲的眼眶忽然有些深陷,棱角分明的容顏上陰影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幽深了幾分,薄薄的唇微微抿成了一個鋒利的弧度:“春選結束的那天我曾去找過他,他不是因為自身力竭而陷入了昏迷,他是敗在了我的手下,被我壓住了神志,這段時間以來,是我一直控制著身體的傷勢不想讓他好轉,也是我持續的壓制著他,不讓他蘇醒。”
她的瞳孔一縮,張了張口喉間一片沙啞,這樣木訥的神情反而激起了他的哀傷,緩緩接道:“我一直在騙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懷疑我,你每天按時給我煎藥,推著輪椅在院子里散步,教那只金崇鼠說話,我樂在其中的享受著你的照顧,可我心里很清楚,就算你每天在我的身邊,心里卻還是想著另一個男人!我被萬千流島捧為傳奇,卻在一個海上孤島,那么、那么的羨慕一個普通男人!羨慕到想成為他!”
“你……騙我?”她終于發出了聲音,仍是帶著不愿相信的質疑,有一絲涼意卻不停襲上心頭,他溫柔的聲音此刻竟如山間的冷泉,讓她感到徹骨的冰寒,回答,“他不會再清醒過來了,我殺了他。”
云瀟的心“咚”的一下停止了跳動,帝仲的眼睛里是他從未見過的冷定,和記憶中溫柔強大的那個人大相徑庭,只見他的唇角往上揚了一下,仿佛是要讓她聽得更加清楚,蹲下身輕輕的撫摸著那張僵硬蒼白的臉,再一次、一字一頓清楚的重復著剛才那句話:“我、殺、了、他。”
“你騙我!”云瀟瘋了一樣甩開那只手,那樣悲痛和絕望的情緒如山洪爆發,又在下一刻顫巍巍的抓住他的手臂,“你騙我,你不可能殺他的,你騙我!”
“為什么不可能?”帝仲平靜的看著她,看著她眼里的淚水一瞬間奪眶而出,如斷線的珍珠一滴滴墜落在他心底,刺的一片劇痛,“這么多年我一直在幫他,是我教了他武學心法,給了他足以對付上天界的力量,我甚至想過把你讓給他,只要他能讓你開心讓你平安,我可以放棄你,可是他做了什么?他不僅一次沒有保護好你,現在還敢那么欺負你!我為什么不能殺他,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資格殺他的人!”
她感到腦子一片空白,突如其來的窒息讓她不得不按住胸膛急速的喘氣,帝仲的心里一沉,勉強扯起了一個笑容,眼中閃耀著不明意味的光芒,慢慢說道:“他醒過來一次,深夜的風雨聲能動搖我的神志,他也確實抓住了稍縱即逝的機會醒了過來,讓你‘別走’是本能,讓你‘快走’是發現了我的真實目的,我已經厭倦了只能默默看著你們的生活,從今往后,他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云瀟按著胸口,劇烈的情緒起伏讓頹靡多時的火種發出撕心裂肺的劇痛,讓她全身癱軟痙攣的抽搐了一瞬。
帝仲看著她難以置信的眼睛,又輕輕地笑了起來:“在終焉之境的時候,為了將你推出星辰的軌跡,他曾經毫不猶豫的做出了和我一模一樣的選擇,可你能不能不要永遠只看他一個人,我毀掉了自己真實的身體,我害怕有心之人會繼續打你的主意,我寧可放棄復生的最后機會也想保護好你,可你從來沒有看過我……那一刻我沒有打算和他搶,那一刻我是真心想放手。”
他似乎是緩了一口氣,聲音明顯微弱了幾分:“后來,為了能對付黑龍、破軍和煌焰,我教給了他一種后果嚴重的禁術,讓他汲取了數之不盡的力量得以恢復新生,但你知道這樣做的代價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