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也在抽搐,自責和慚愧充斥著大腦,五百萬年的囚禁啊,那是多少日月的更替,久到連他也無法想象,可即使如此,這竟然已是仁慈的網開一面!
“先別碰她。”紫蘇看出了兩人之間微妙的對峙,不覺揚起一抹無奈的微笑輕聲提醒,帝仲的喉間一片苦澀,順勢將云瀟放回床榻,自己也往后退遠,紫蘇摸了摸云瀟的額頭,明明擁有著熾熱的火種,此刻她的皮膚竟然是徹骨的冰涼,讓她也跟著戰栗了一瞬,低道,“剛才我已經傳信給昆侖一派,畢竟她身陷夢魘之中,若是能得到親近信賴之人相助,會幫助她掙脫噩夢盡快清醒過來,我思來想去……”
她頓了頓,目光看似輕飄飄的掃過來蕭千夜和帝仲,然后才用非常平淡的語氣說道:“我思來想去,這樣的人可能只有她的師兄天澈了。”
這句話宛如穿心的利箭,讓兩人同時暗沉了眼眸,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沉入了凄冷孤寂的水底,讓他們自責的無言以對。
天澈是在接到烈王傳信之后就馬不停蹄的來到了無言谷,只是匆匆一眼掃過狀態完全顛倒過來的兩人就立刻意識到了什么,但他一句話也沒有多問,直接從兩人中間擦肩而過走向屋內的云瀟,上一次分別的場面似乎還歷歷在目,每一次離開之前她都是笑靨如花的對他揮手,而每一次回來的時候又是傷痕累累讓他心疼,瞬間有一種強烈的怒火涌上心頭,讓他一改平日里溫和的形象對著一邊的兩人破口大罵:“你們搞什么東西!”
還是第一次見到天澈發脾氣,連笑瞇瞇的蚩王都捏出了一手冷汗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他一來,一直昏迷不醒的云瀟忽然微微睜了眼睛,雖然朦朧的視線根本看不清楚面前的人是誰,潛意識竟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溫暖讓近乎崩潰的理智也略略清醒,天澈連忙收斂了情緒,小心的扶著她摸了摸額頭,發現冰涼的皮膚開始出現了溫度,連密密麻麻的裂縫也緩慢褪去,她懵懂的盯著他看個不停,好一會才終于笑了起來,一如從前那個天真浪浪的小師妹,嬌滴滴的喊了一聲:“師兄!”
“阿瀟……”天澈哽咽了一剎,忍著傷心溫柔的笑著,“好些了沒,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
她呆呆歪了一下頭,視線穿過天澈的肩膀落到后方的兩人身上,僅僅是一秒鐘的呆滯過后,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慘白下去,宛如凋零的花朵失去全部色澤,又不知是被什么劇烈的情緒影響竟然毫不猶豫的抱緊被子往床角縮了過去,天澈只是輕輕拉了她一把,見她觸電般的戰栗起來,雙唇青紫抖個不停,目光更是失焦的到處游離,如此巨大的反差讓天澈心底又氣又急,也讓才松了一口氣的兩人不約而同又捏緊了手心。
好久之后她才慢慢平靜過來,木然坐在床上,仿佛靈魂完全不在這里,天澈見她面色灰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喊了她一聲,云瀟動作僵硬地抬頭看著他,忽然又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然后松開緊握的被子緩緩地走下了床,她的腳步很搖晃,是扶了一把天澈之后才勉強站穩,然后默默拿起架子上的外衣穿好,還撫著長發稍微整理了一番,最后才朝他踮了踮腳,指著門外:“師兄,我沒事啦,你別擔心。”
這下反倒是天澈呆若木雞的怔住了,她看起來哪里像是沒事了?分明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對勁了!他微微蹙起了眉,似乎猶豫了一下,瞄了一眼跟他一樣呆住的兩人,小心的問道:“阿瀟,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