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惡疾纏身卻有著清澈眼睛的少年,倒在泥濘的大雨中看著眼前那個熠熠生輝的石頭,在許多流島的傳說里,人死后要帶一些值錢的陪葬品上路,一方面能讓引路的冥差通融照顧,一方面也是為了讓自己的來生能稍微好過一點,他這一生太苦太苦了,就算是死也沒有任何值得帶進棺材里的東西陪葬,既然這么巧掉到他的面前,那一定是上天垂簾送給他的寶貝。
一場陰差陽錯,攪動了五百年的風云莫測。
云瀟閉目長嘆,在收回火焰之后,五百年的時間會讓普通人的身體迅速衰老死亡,她微微笑起,終于開口回道:“我無法原諒你的所作所為,但你是我救的,任何過錯我都責無旁貸,我要收回散落的火焰,解散圣教,也要讓當年的奸詐小人和如今通敵叛國的罪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云焰愣愣聽著,在她說完這句話之后,崔修明忽然痛苦的哀嚎起來,只見他手里的圣戒泛出微紅,然后一點點熄滅消失,失去火焰的力量,他的皮膚豁然出現了皺紋,再也無法保持二十多年的模樣很快就恢復了真容,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絕望的癱軟下去,看著光潔的地磚反射出一張老人的臉,驚恐和不甘讓他絕望的撲過去抓住教王的肩膀,哆嗦的哀求:“不要,不要啊!教王大人,您快醒醒,救救我,救救我!”
云焰推開哭喊個不停的崔修明,自己反倒的不言不語一派安寧——就算五百年大夢一場空,這或許也已是他最好的結局。
幾分鐘之后云焰和六千圣奴先后化為灰燼,云瀟將崔修明直接綁起來封住了聲音,整個大羅天宮恢復寧靜,她輕握著手心自言自語的喃喃:“教王是依靠補天石中火焰的力量才能控制圣奴,他的分壇教主也是依賴這種力量獲得了倍數于常人的生命,現在補天石被我毀去,他分散出去的火焰也會很快消失,但是他之前提過的那個哈金斯已經帶著轉生露了京城,就算圣童死了,迷藥也會落入接引人的手里,看了我們還得……”
話音未落她就看見蕭千夜扶著墻一頭冷汗的坐了下去,蒼白的臉龐上唰的閃爍起一抹不易察覺的黑焰,他胸口的傷早就將衣襟染成一片通紅,是看到一切塵埃落定才終于松了口氣,精神一旦松懈,身體立馬就感到了泰山壓頂般的沉重負擔,迫使他不得不坐下來稍作調息。
“千夜!”云瀟立刻沖過去檢查他的傷,雖說不是很激烈的廝殺,但對他這樣千瘡百孔的身體還是太勉強了,肉眼可見的那道劍傷正在噗噗往外冒血,而肉眼看不見的五臟六腑更是撕裂一般讓他額頭不斷滲出冷汗,云瀟擔心的緊握著他冰涼的手,好一會他劇烈的咳嗽起來,讓胸肺間的積郁的那口氣散去之后,臉色稍稍恢復了一些,無力的笑了笑安慰道,“沒事,一會就好了……”
“這叫沒事,那什么才叫有事?”云瀟紅著眼罵了一句,小心的揭開血淋淋的衣服幫著擦拭傷口,嘀咕起來,“等這次事情了結回了家,我非得把你手腳全綁起來,再請幾個傭人日夜輪班盯著你,你要是敢下床亂動,我直接打斷你的腿算了!反正你這樣的身體,骨折總比傷著內臟強。”
蕭千夜尷尬的抿抿嘴,忽然反應過來什么,愣愣接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