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兀魯圖斯領著阿巴圖他們急巴巴的趕到也古的王帳。
此刻大火升騰時的硝煙早已散去,湛藍的呼倫湖也依舊保持著令人心曠神怡的顏色。只有大片灰白色的蒙古包像被狗啃了似的,一簇兒白,一簇兒黑。
一些還能動彈的牧民在收拾著大火焚燒后的殘跡,比如熏黑的瓷碗,菜刀等常見家什,另有一些受傷的牧民被人救出來,集中安置在露天的草地上。
當下陽光正好,但照在這些牧民臉上,卻只有永恒的呆滯和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孔。
呻吟聲時而響起,沒有人會醫治他們。也許在這些牧民心理,生老病死都是長生天的安排,他們能做的,就是在傷痛的折磨下咽下最后一口氣,以便投入長生天的懷抱。
還有很多尸體也被集中安置了起來,就在受傷的牧民身側。或許看到這些死去的同伴,還活著的人會感激長生天的眷顧吧!
“一將功成萬骨枯!”,兀魯圖斯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悲涼感。部落的兼并從來都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合家歡結局。在利益面前,哪怕是親兄弟,也會毫不猶豫殺掉對方而滿足自己。
想到這,兀魯圖斯沖阿巴圖贊許的點了點頭!
這次夜襲的任務阿巴圖完成的不錯,雖然這是以成百上千人的性命為代價。
不過整件事都是兀魯圖斯主導的!
如果說阿巴圖是雙手沾滿血腥的儈子手,那兀魯圖斯就是一個草菅人命的魔王。
所以兀魯圖斯很快就收起對牧民的惻隱之心!
畢竟草原上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的!
對于眼淚,大家更相信拳頭,相信刀與血,火與箭。兀魯圖斯以為自己已經對這個世界慢慢適應了,來自后世的道德觀也被這個世界變得更冷酷,更冷血。
但走到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身旁時,一種強烈的自責和愧疚心理還是從內心深處迸發了出來。
這是一個臉上還染著黑灰,頭發被大火燒成狗啃泥似的年輕女人。她的懷里是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少年。
此刻少年雙眼緊閉,身上的羊皮外套被鮮血染的一塊一塊的,紅的令人心驚肉跳。而在少年的手上,還拿著一把小弓。
他躺在自己母親的懷里,像是睡著了似的,神態安詳。但若細看,會發現少年的頭頂,還插著一塊鐵片。
女人在哼唱著草原人都熟悉的歌謠,沒有明確的歌詞,只有富含韻味的旋律。
忽然,女人的歌聲一聽。
就見她倉皇失措的摸著少年腦袋的傷口,有些失心瘋道:“拔了就不痛了!拔了就不痛!”。
女人邊說就顫抖著將鐵片拔了出來,暗紅的血液跟著涌了出來。女人惶恐的用雙手堵住,開始嗚咽著大哭了起來。
“回去的時候,帶上她吧!”,兀魯圖斯嘆了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