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陽城,冬日的第一場大雪雖然比起黑河城,來得要晚了一些。但是就天數而論,也僅是晚了一天而已。
正在城內參加賬房先生培訓的黃世仁聽著臺上先生的授課,眼神卻不斷往玻璃窗外片片墜落的雪花上瞧,不自覺地有些出神。
原本按照計劃,他培訓一個月就可以接受商行的委派,去外邊當值的。但因山東地界上需要建數十所學堂,所以教習先生便被臨時抽調走了。
等再回來,已經到了十月。
如今這么培訓起來,冬天便來了。看來整個冬天,都是回不到山東的地界了。
“也不知黃家莊現在是什么光景了,那里的雪也會下得像遼陽這么大么?”黃世賢想的越來越遠,神情也越發迷惘。
這終于引起了教習先生的注意,便聽:“世仁,你來說說,我剛剛講了什么?”明國的國情與中原不同,取名字后,不興再起字與號。所以普通百姓一般稱呼時,都以對方姓氏后的字相稱。
這種習慣延伸到教育行當后,廢除字與號也就成了風潮。
被點名的黃世仁一時還沒回過神來。還是他身旁的同桌金熙正使勁兒捅了捅他的胳膊,才讓他察覺到了先生的點名。
便迎著先生稍顯慍怒的眼神,有些局促不安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我-我-我---”黃世仁說話吞吞吐吐的,低著腦袋,不敢再看先生的神情。
盡管對方的年齡并不算大!
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尊師重道的風氣,還是在明國非常盛行的。
“坐下吧!”教習先生見提醒的作用達到了,也沒打算繼續為難他,便語重心長的勸了一句道:“你們都是各自商行選出來的賬房先生,出身也不顯貴。能不用遷去苦寒之地開荒種地,乃是天大的福分。若是到時候考核不過,保不住賬房先生的位子,哭都沒地兒哭去。”
聽著這話,黃世仁想到了莊上的同鄉。那些人中的大多數,應該都被遷到北邊去開荒了。從前在莊上,他雖沒種過地,但也知道其中的辛苦。
和每日只坐在太陽照不到,風也吹不到,還俸祿可觀,包吃包住的賬房先生相比,種地的日子就真是苦了!
“先生教訓得是,學生必不敢再犯了!”黃世仁虛心的說道。
見其是真心悔過,教習先生點了點頭,便繼續講課。
雖說在所有學生面前,教習先生都是板著一張臉,經常做出一副不假辭色的樣子。但牧奴的出身,其實和這些學生們沒有本質上的區別。經歷了從前的苦,便更加珍惜現在來之不易的好日子。
所以對這些學生們,便抱有更多的耐心和同情心。
終于等到培訓課結束,黃世仁和樸熙正一起趕去膳房。
說起來這培訓的日子除了每日上課無聊了點兒,就沒有別的不好。住的地方也溫暖,被褥什么的都準備齊全。背靠以三大商行為主的各大商行,在吃穿用度上,就相對富足。
畢竟包括這場地在內,都是各大商行組建的商會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