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吃過早飯,我爸開車去上班,順路把我送到了五環搏擊俱樂部,讓我認認道。
其實根本不需要認道,出了社區南大門,沿著大路走一個街區就能看到一塊破舊到醒目的廣告牌。
那廣告牌上放著鄒市明的比賽照片,奧運會的五環標志下面是幾個帶爆炸特效的大字:五環搏擊俱樂部。
這廣告牌子之所以醒目并不是因為上面的鄒市明,而是因為它太破了,脫色掉漆不說,廣告畫也是這破一塊那缺一角,怎么看都覺得皺市明絕對不可能授權做這種廣告。
“確定是這地方嗎?”我有些懷疑地問我爸。
“是這,在附近還挺有名的,每天早晨5點多都有好多人在這練拳。”我爸略顯僵硬地笑著說道,也沒懷疑一下這地方會不會是個黑作坊。
我點點頭,跟他道別下了車,然后滿腹狐疑地順著廣告牌下面的小路進了那片社區。
這是一片開放式管理的老社區,周圍的住宅樓像是剛剛粉刷過墻面,但和我爸媽家那邊的高檔社區比起來還是差出好幾個檔次。
我抬頭四下找了找,發現剛刷好的墻面被人涂寫上了“五環”的字樣,旁邊附帶著一個箭頭。
順著箭頭的方向走了一會,又看見一塊廣告牌。
這一塊沒有人物照片,只有四個大字:五環搏擊。
廣告牌立在向下延伸的樓梯墻邊,看樣子這個五環搏擊俱樂部是開在地下倉庫的。
看著足有20多級狹窄陡立的臺階,我有點不想下去了,這跟我想象中的搏擊俱樂部完全不一樣。
但來都來了,不下去打聲招呼就回去好像也沒辦法在我爺那交差,所以糾結再三,我還是硬著頭皮走下了樓梯。
地下倉庫的大門是烏玻璃的,隔著門能聽到里面砰砰的擊打沙袋聲,還有人在說笑談天。
我輕輕推開門,探頭朝里面看了一眼。
這里的面積還挺大,但沒有任何裝修,就是大白墻水泥地面,屋頂吊著幾盞刺眼的高瓦數節能燈。
在場地中間擺著一張拳擊擂臺,有兩個人正靠在圍欄繩上聊天。擂臺周圍擺放著各種健身器材,吊著幾個沙袋,發霉掉漆的墻壁上嵌著一排大鏡子。有一個身材壯碩的西瓜頭大高個正在咚咚地打著沙袋,一邊打一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感覺很自戀的樣子。
擂臺上的兩個人注意到了我,其中一個剃著和尚頭的小個子沖我招手說:“是要學搏擊嗎?進來看看吧。”
我沖他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側身走進來。
和尚頭單手一按護欄繩,很瀟灑地翻了出來,很熱情地走到我面前問:“你是學生嗎?”
我打量了一下他,心里默默收回了“小個子”這個說法,因為他比我高。
“不是,有人介紹我過來的,叫常正,他讓我來練一年自由搏擊。”我說。
和尚頭眨巴了幾下眼睛,回頭朝擂臺上那個滿臉麻子的瘦高個看了眼。
麻子搖了搖頭,好像啥也不知道。
“那……要不你先隨便看看吧,師傅出去辦事了,等會才回來。”和尚頭很和善地說道,眉眼彎彎的,看起來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
“行,你們先忙。”我保持禮貌,又沖擂臺上那個高個麻子點頭示意了下,就朝著那一排健身器材走過去。
地下室很攏音,打沙袋的咚咚聲不斷回蕩放大,光是聽著就感覺很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