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劉昆下了山,到山腳下的時候看到有好多村民等在那里。
這一次劉昆沒有驅散這些人,在人群中穿行而過,我則像個被逮到的小賊,在村民們充滿敵意的注視之下跟著劉昆來到了他家。
推門一進院,那兩條超大號的狗就迎了出來,就像平常的家犬一樣朝著主人狂搖尾巴。
劉昆摸了摸兩只大狗的頭,朝著后院一指,兩只狗立刻轉頭跑開了,不一會院子里就沒有了任何聲音,它倆也沒有了對我攻擊的意圖。
劉昆一邊往前一邊問:“你家里都用什么看家啊?”
“就……院里鋪的都是墓葬土。”我含糊地回答,感覺好像被比下去了。
果然,劉昆得意地撇嘴一笑,好像在這方面贏了我們似的。
到了堂屋把門一關,劉昆開了空調暖風,外套脫下來隨意朝凳子上一搭,伸手就要拿桌上的煙袋鍋。
“大冬天又不能開門窗,就別抽煙了。”我忍不住說道。
劉昆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笑呵呵地看著我說:“說你不是常正的孫子都沒人信。年輕的時候你爺也總這么嘟囔我,不讓我干這個,不讓我干那個,這里不對勁了,那里有問題,天天就在我耳邊念念念。我最常跟他說的一句話就是:師傅,求你了,別念了。”
我差點沒繃住想笑,因為我爺確實喜歡念叨,而且嘴又損又黑,誰都招架不住。
但這笑意轉瞬即逝,我嚴肅地看著他問:“這村里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為什么用那種眼神看我?可別跟我說你們這村里人排外,看見外來的就要打要殺的。”
“你先別著急,來,坐下喝口茶,聽我慢慢跟你說。”劉昆招呼我過去八仙桌那里坐下,燒水洗茶一條龍。
他泡的菩提茶和我家里的味道一模一樣,再加上我本來就是找他求救的,戒心就一點點放下了。
喝了幾杯茶,李坤摘下了瓜皮帽,露出滿頭的銀發。
他的頭發向后梳理得整整齊齊,看起來并不顯老,反而很有精氣神。
“這個村子為什么不想讓外人進來,說到底還是因為那個瘋大夫。”劉昆終于開始說正事了。
我不敢打斷,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聽他說。
“之前就跟你說過,瘋大夫是村里人塑靈出來的怪物,是一種盤踞在西隴村的詛咒。每年一到11月,村里家家戶戶都必須在門上貼門神,院里養大狗,因為瘋大夫最怕狗,只要聽見院里有狗叫他就不敢進來抓人。整個11月里,太陽落山之后誰都不能出屋,白天也不能去后山。
有時候會遇到一些外來的,不知道村里的規矩又不聽勸,要么白天進山,要么半夜出門,結果這些人全都沒了。等到12月份,瘋大夫消停了,村里人就進山去找,準能在后山上凍的小河里發現尸體。
這些尸體死法全都一樣,衣服被脫光,喉嚨割開,眼睛嘴巴都用線縫上。他們是在河水上凍之前放進去的,12月結冰了,這些尸體就被冰封在水里,如果不挖出來,等來年開春小河解凍了,尸體就會順著河一直飄到下游村里去,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后來,我在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西隴村……”
“你別說機緣巧合了,就不能把具體原因說出來嗎?”我忍不住打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