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算是塑靈吧?”
我指著壁畫上面那個頭上有白色亮光的黑色人影問老頭子。
“看起來應該是群體死亡崇拜所產生的一種原始神靈。”老頭子拿起了一把熒光棒湊到石壁跟前,一邊仔細研究一邊說:“近些年關于神秘學的研究,中西方基本達成了一個共識——神可以分為兩種,自然神和人格神。”
“啥意思?”我跟在老頭子身邊問道。
“自然神,顧名思義就是以自然現象形式存在的神明,比如生活在雪山地區的人會把連綿的雪峰當成神來敬畏,這些雪山就是自然神。這些神擁有強大的力量,但這股力量并不會受到人的意志影響,也就是很難實現塑靈,因為他們的體量太大了,人的集體意識就算再如何強烈,在自然神面前也不過是往大海里扔一顆石子,影響微乎其微。”
“壁畫上讓矮人懷孕的影子是什么玩意?應該不可能是死神吧?”我指著那個發光的黑影說道。
老頭子點點頭,蹙著眉頭說:“從前面那些壁畫的內容來看,應該是想表達這些地下的矮小族群對死亡的恐懼,他們想通過對死亡的崇拜而遠離死亡。生與死是一種超越人類意志的自然神,全世界的每個地方都有關于死神的宗教描述,而死神也確實會因為宗教文化信仰的不同而表現出不同的形式,但無論外表如何變化,生老病死的客觀規律依然不變,也就是說,自然神并不會因為某個族群的狂熱崇拜就給他們開綠燈,拒絕他們的滅亡。”
“所以那個黑影不屬于自然神,應該是人格神。”我說。
老頭子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從咱們古代的各種神仙傳說來看,我們的神似乎都是人格神,因為天宮地府洞中神仙的描述無一例外都是擬人化的,神仙都有喜怒哀樂,甚至有七情六欲,各種凡人和神仙的姻緣故事也都流傳至今。但在這些故事的背后又有著一種仙界的鐵律——仙人不能與凡人通婚,仙人不能干涉凡間事物。簡單來說,就是神與人是相互隔離的。另外,我們沒有從任何歷史性的記錄文獻中找到神的目擊記錄,倒是從很多野史文獻中看到了眾多妖魔鬼怪的記載。你能想到這其中的聯系嗎?”
“靠!我好像明白了!”
老頭子雖然說話依舊跟猜謎似的,但這一次我是真的聽懂了,因為我想起了那次西伯利亞之行所遇見的兩種神明。
第一種,是雪山上那個不可名狀的巨大神奇,它可以被理解成為一種自然神,一種不受人思想影響也沒有喜怒哀樂的超然存在。這種自然神不會也不可能跟人產生任何感情,也不會干涉人間的生死,只有極個別的“幸運兒”可以靠近自然神,最終成為神的一部分,就比如我奶奶。
另外一種,就是被當地人崇拜的動物神,例如巨大的鹿神,或者可以在空中飛翔的白鯨人靈。
這些動物有恐懼,有憎惡,會救助人類,也會因為害怕或厭惡而躲避或是攻擊人類。雖然情感和智慧方面可能遠不及人,但它們所擁有的神奇力量卻足以讓人們產生敬畏之心。
而這種“人格神”,在我們的文化體系里則被稱之為“妖”。
“如果按照自然神和人格神這種區分方法,那我們的神本質上感覺更像是自然神,那些什么妖魔鬼倒像是人格神。就比如黃哥,如果把他放在西方世界,那他也是神!”
“悟性提高了不少,不錯。”老頭子笑著點了點頭,但總覺得他是在陰陽怪氣我。
但我沒心思跟他懟,繼續看向壁畫上面的黑影。
那個人形的黑影最開始就像是篝火堆里木柴的投影,在賦予了豬鼻矮人新生之后就漸漸變成了人的形象,腦袋開始閃爍白光,這顯然就是通過矮人族群的集體崇拜塑靈成為人格神的過程。
但那不是神,在我們的神學體系了,那東西應該是某種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