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鮫珠嗎?那你到底是誰呢?”我摸著口袋里的湯圓珍珠,喃喃自語。
鮫珠具有破幻解真的力量,早在之前,我就有了這個猜測。
小靈兒沒有理會我的自言自語,她的心神,早就被這片熱鬧的海市吸引。
我們的到來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因為他們似乎注意不到我們。
一位鮫人駕著海龍車,拉著天香駛過,奇妙的幽涼香氣飄入我的鼻子,我的靈魂都為之一顫。
“天香具有凝魂聚念的作用,以你現在的狀態聞之,就有不小好處。”小靈兒幽幽地說,明顯也很享受。
我摩挲著下巴,嘿然笑道:“回去想辦法將周安妮那塊天香騙過來,給你好好煉化。”
“這東西對我沒什么用處,就是好聞。”小靈兒卻不領這個情,搖頭道:“你要是真那么閑,就帶我去一趟真正的海市。”
“怎么去?”我毫不懷疑海市的存在,聞言興致大起。
“問你的女人。”小靈兒冷冰冰地說。
我只能沉默以應。
跟著飛在前面東游西竄的小靈兒,我飽覽了無數珍寶,其中還有不少稀世罕見的海撈瓷。
當我看到那件“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的天青釉瑞獸雙耳六棱花觚時,就再也走不動了。
“天青色”并非宋汝瓷的專屬,甚至在更早之前的后周時期,這種顏色已經出現在了瓷器上。
是的,我指的是柴瓷。
關于“雨過天青云**,這(者)般顏色做將來”這兩句詩的出處,中國現存最早的文物鑒定專著——明代的曹昭所著的《格古要論》認為,是來自周世宗柴榮命人造柴瓷的圣旨。
清人高士奇在他的《歸田集》中說:柴氏窯色如天,聲如罄,世所希有,得其碎片者,以金飾為器......
“誰見柴窯色,天青雨過時。汝窯磁較似,官局造無私。粉翠胎金潔,華腴光暗滋。旨彈聲戛玉,須插好花枝。”
我背誦著《歸田集》中這段描寫柴瓷的句子,手朝著六棱花觚就伸了過去。
這種只見諸文字記載的傳奇瓷器,要是不上手,那我還要手做什么?
呃......摸空了。
雖然沒人看得到,我依舊訕訕地收回手,摸起了鼻子。
抬頭見小靈兒在前面的那艘浮槎上,有漸行漸遠的跡象,我戀戀不舍地多看了這尊柴瓷天青釉瑞獸雙耳六棱花觚幾眼,心中決定一定要找到這個地方,這才踏上一艘就近的浮槎隨著遠去。
泛槎的是一個須發皆白的寬袍老人,他獨倚槎中,也不見動作,浮槎就像游魚一樣,隨著前方的同伴,悠然前行。
老人忽然回首翹望,看著天上星河明月,氣定神閑。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心想這老頭不會就是寫《博物志》的晉人張華吧?
“仙人乘槎”是清代青花瓷上有名的人物故事題材,講述的就是張華乘槎赴星河的典故。
老人忽然目光微移,落在了我所在的位置。
我心頭一跳,這是有視線落在身上的感覺。
微微低頭,我看到了一雙璀璨如星的黑色眸子。
這時,我又不確定他是否在看我。
于是,我順著他的目光,轉身看去。
星月之下,綿波蕩漾的深藍海面上,片片銀光閃爍,那是萬千夜魚過境,如同蛟龍游海,千百里不歇。
銀鱗魚群飛躍海市,如掛長虹,灑下點點星光。
我抬頭看著這一幕,真正如墜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