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在這樣乾坤朗朗的新社會,竟然還有以活人祭墓的恐怖習俗!
祭墓本是嶺南地區祭祀祖先的習俗,而以活人祭祀,就是在那黑暗的封建社會,都被視為異端邪教。
“五個孩子,已經沒了。”
回到攤子前,我嘆了口氣,憤怒而悲怮。
“我知道。”黑暗中的女攤主語氣凄然,眼神中醞釀著仿佛能夠寂滅一切的風暴,但她的聲音依舊平淡,“我只是希望他們能夠入土為安。”
我點了點頭,將那個位于南嶺深處的墓群詳細情形和所在都告訴了她,換了手釧之后,就起身離開。
一切因果,既已結成,我無法再多說多做什么。
以這個神秘女人的修為,破壞只有幾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看守的墓群,不會有困難。
我甚至可以預見,那幾個鬼東西,下場一定會比五個可憐的孩子更慘。
然而,我終究還是小覷了此事。
無論是過程還是結果,以及它所帶來的,幾乎顛覆整個鬼市的影響。
當然,這是后話。
此時此刻的我,正和小紅鈴一起踏入面前這條森寒的長街。
鬼市死門位。
我已是第五度到來。
這一次,卻不是為了鬼市之門而來。
當我看到不遠處那個閃爍的昏暗路燈下,擺在攤子旁的躺椅依舊輕晃時,我又變得情怯。
小紅鈴看出我內心的躁亂,停下了腳步。
這的確是我需要獨自面對的事情。
我深深吸了一口這帶著無盡陰寒之意的空氣,然后緩緩吐出。
如此往復三次之后,我終于抬起腳步,往著那昏黃、閃爍,卻是視線里唯一的光明之處走去。
“蘭婆,我們又見面了。”比起最初的慌亂,和這個年齡早已超過百歲的枯朽老太的第三次見面,我所關注的焦點,早已不是她的老邁,還有讓人瘆得慌的面容。
躺椅止住搖晃,蘭婆看著我,動了動嘴角,并未起身。
“上官泓,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干脆在昏燈孤島的邊沿處席地坐下,就著閃爍的燈光,輕聲問道。
“一個不值得的人。”蘭婆蒼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愈發沒有人氣。
我知道,她說得不值得是什么意思。
我心頭一顫,愈發覺得內疚。
“你是你,何須內疚?”蘭婆冷笑,聲音就像鋸鐵,忽而尖銳,“內疚有用嗎!”
她質問道。
身下不動的躺椅隨著吱吱作響,仿佛也承受不知她這句話的重量。
“沒有用。”我語氣平淡地說,因為沒有任何情緒,能夠表達我話里的決意,“我不會再讓她失望的。”
“失望?”蘭婆蜷縮的身體幾乎從躺椅上站起來,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扭曲,讓我聽得腦袋發疼,“什么叫做失望?你們才是小姐失望的罪魁禍首!”
“我當時就不應該心軟,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她、替她找你!”
“這樣的話,不要說第二次。”我皺起眉頭,語氣陰沉下來,“還有,別忘了你的身份!”
就我這么個草根,從來不喜歡用身份壓人,在我看來,那是在自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