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頂層的休息室里,我見到了那位“鳩占鵲巢”的女首長。
代號鷹蛛,中等身材,三十四五歲的年紀,留著齊耳的短發,一雙在女性身上罕見的鷹鉤眼,昭示著這個雙唇殷紅、身姿矯健的女人,很不好對付。
她那雙穿著黑色軍靴的大長腿隨意架在桌子上,上半身則靠著松軟的沙發,鷹眼直勾勾地看著坐在對面位置上的我。
“日月同光時,陰星白晝起。這兩句倒是好解。陰星應該是指畢宿,《詩經》里說,‘月離于畢,俾滂沱矣’……”這個代號鷹蛛的女雇傭兵重復起了我在甲板上念的口水歌。
她引用的這句話具體來自《詩經》中的《小雅·漸漸之石》,意思是:當月行經畢宿時,天就有下雨的征兆。
不過,這足以說明,至少對她來說,并非是第一次聽到這首口水歌。
否則,她真要是一語道破“陰星”所指,那她的豈不是危險系數呈指數級增長?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女流氓更甚!
“所以,這兩句話,應該是說在一個陰雨的清晨。”鷹蛛解釋完看向我,目光閃爍,除了詢問,還充斥著危險的意味,“只是,‘東南西北走,水往天上流’又該怎么解釋呢?”
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東南西北走,東西南北走,四個方位的排序不一樣,如果不是流傳有誤,那便能間接說明,排序本身并不重要。”
我將金三錢話中那句“東西南北走”改成了“東南西北走”,乍聽之下,好像沒有什么區別,本來是就是要迷惑他們的,現在聽到她的詢問,我當然只能搖頭。
退一步來說,我就算按原句念出來,也不知道,哈哈。
意外地給她帶來了這么個推論,也算驚喜。
至于她是太聰明呢,還是聰明過頭呢?
“或許,等到三枚鎮河石聚齊,就能解開這兩句話也不一定。”但她并未糾結,仍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
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
無視她的歪歪,我不動聲色地問道:“你們大張旗鼓登船,難道就為了我手中的鎮河石?”
鷹蛛的目光從三枚鎮河石齊聚的那片未來時空中移轉,落在了我的身上,卻笑而不語。
“這么重要的行動,葉笑仍允許你們登船,顯然,你們之間的關系并不簡單。”我知道她知道我想套她的話,懶得再旁敲側擊,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以葉笑的手段,怎么可能不知道有這樣一群危險人物在船上,鷹蛛等人能夠登船的唯一原因,便是得到了前者的允許。
“以你們的背景,必然不屑于區區一枚能夠鎮壓三江九峰氣運的石頭。”我雙眸凝起,幽幽地說,“所以,你們的目的,是昨晚這海王星號抵臨的靖康海市。”
鷹蛛神色不變,對此不置可否。
我眉頭微動,迎著她的目光繼續道:“你們一直干預省廳的0802大案,想必就是為了那個記錄著靖康海市的物件吧?不巧的是,從始至終,那物件一直在我手里。”
這時,那雙鷹鉤眼終于閃爍起來。
“你們這么膽大妄為,難道就不怕被捅到上面去?”
聽到我這一句質問,鷹蛛卻笑了。
笑得嘲弄,就好像我說了什么再幼稚不過的話一樣。
我也笑了。
鷹蛛先是一愣,旋即殷紅的嘴角顫了顫,語氣不善地說:“關先生,有些事情,奉勸你還是少知道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