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面前,以這片樹蔭為中心,黑暗徹底彌漫開來。
哪怕我極目眺望,除了面前這株青銅蛇樹外,依舊再無任何可見之物。
然而,引發我的詛咒全面爆發的,確切地說,并不是這株青銅蛇樹,而是樹干上的那副青銅面具。
三眼鬼道儺面!
毋庸置疑,這就是我剛才還上過手的那副儺面。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之前能夠這般輕易地解決那個戴著這副鬼面的神秘人。
包括剛才的青銅蛇樹圖騰在內,原來竟是陷阱么?
儺面漆黑的眼洞中忽然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然后,就像樹皮剝落一般,這具青銅儺面,緩緩地與青銅蛇樹分離開來。
但它并未落地,而是懸在人高的空中,就像有一個與這片天地一樣漆黑的身影,將它佩戴在臉上一樣。
我不知道是因為我這么想的緣故,抑或是這株青銅蛇樹讓我這么想,樹前,儺面后,這時多了一個人影的輪廓。
從這副逐漸清晰的身影,僵硬的舉止上看,它仿佛一具被操控的傀儡,而且,操控它的人,明顯是一個生手。
只不過,這個傀儡師天賦極高,很快就將它掌控得猶如常人。
這時,投入我眼簾中的光影,已經完全將此人的模樣勾勒出來,這是一個身穿白裙的短發女子,身姿纖瘦而曼妙,哪怕戴著一副猙獰的鬼面,舉手投足依舊奪人眼球。
白裙女子來到我的面前,抬起修長的玉手,在我臉頰上輕輕撫摸著,動作溫柔而親昵,就像久違的長輩親人。
我木然地看著這一切,因為詛咒的關系,這副身體仿佛不再屬于我,哪怕想要將她的手打開,也已無能為力。
她收回手,拿住了自己臉上的儺面。
我死死閉上雙眼,只是不想見到她接下來的動作。
然而,她揭開青銅儺面的場景,卻直接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儺面之下,是那張我朝思暮想卻天上地下無所追尋的年輕面孔,蒼白而清麗,就像露水打濕的白色茉莉花。
“你來了。”我在腦海中說。
第一次,我沒有第一時間叫她。
她也沒有喊我,甚至沒有開口,也沒有點頭。
她只是這么看著我,眼神陌生,帶著探尋。
仿佛一個新生者,在追隨上一世殘存的記憶。
一切都是這么的真實,就像不是幻境一樣。
哪怕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說一個字,我依舊從她的眼神的變化中,看出了她的情緒。
以及期望。
哪怕理智和現實告知我不是真的,我的內心,依舊在滋生懷疑和僥幸。
就好像如果我真的找到了青銅蛇樹,就能利用這副青銅儺面,召喚她的靈魂降臨,讓她重生一樣。
她把儺面塞給了我,依依不舍地退了回去。
白裙飄飄,卷著淡淡的茉莉花香離開,消失在了青銅蛇樹下的陰影之中。
青銅蛇樹緩緩消失,而我的詛咒,竟然就此消退!
我低頭看著手中散發著詭色光芒的青銅儺面,只覺得它很快就恢復了沉重。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