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言問我“落子幾何”,證明曹知光的對手,并不是我,而且我這個盤中的自由子,只會是他的盟友。
那么在進山處設下陷阱的神女一脈巫門弟子,又要如何歸類?
思來想去不得要領,真是惱火。
被火烤得有點悶,濃霧遮蔽的山林又沒有風,我站起身,決定帶著兩個丫頭去溜一圈。
廖建平見狀,立馬朝我投來哀怨而驚恐的目光,我自然視而不見。
以打神棍的力量,除非巫山神女親自出手,不然,區區魅氣,翻不出浪花。
再說了,在那個狹小的帳篷里,面對三個發狂的特警,他都能全身而退,何況此時。
和雷鬼兩人交代了兩句,我們仨就隱入了濃霧之中,往山頂走去。
雨過天晴,反而只有山腳有霧,越往上走,視線就越清晰。
黑暗并不能阻擋小雪芙放飛自我的心情,見她蹦跶得這么開心,我深知終究山林才是她真正的家。
只不過如今時過境遷,山野之地,越發不適合她們這樣的小可愛生存了。
這么一想,擁有湖院天地的我們,何其幸運。
“你在想什么?”我問一路沉默的藍麗。
入夜開始,她就有些安靜得過分。
沒想到她一言不合哼唱了起來,用的是她們畬族的方言。
古老而荒蠻,又有穿林纏枝之幽宛。
我們是老鄉,雖說十里不同音,但依稀能聽出她哼唱的是什么。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竟然是《山鬼》。
要不是我見她神情肅穆卻寧靜,目光湛湛而期許,我還以為她也被魅氣影響了呢。
這首楚辭當然優雅莊麗,搭配藍麗微微帶著鼻音的嗓子更是完美,但越是如此,我越覺得頭疼。
在后世的演繹中,這首祭祀山鬼的祭歌,已然成了“人神之戀”的千古絕響。
而且,它還不是喜劇結尾哈皮恩定。
“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唱到這里,她的目光又變得迷朦而哀婉,看得我是那般的心驚肉跳,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和她對視,心中默念著快快唱完。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一首《山鬼》終于落下句點,然而山林之中,凄清楚苦之音依舊不絕于耳。
尤其是最后四句,簡直像是化作了一個雷雨交纏、猿啼狖(長尾猴)哭的凄慘實境,讓我踏入其中。
直等到藍麗收斂了心神,我才敢大口吐氣。
“以后別動神,這種地方,要是出了什么差遲,我真沒那個能力守住啊。”我不敢埋怨,只好嘆氣。
“你剛才聽仔細了?”藍麗語氣有些不對,所以我重重點頭,表示一個音節都沒落下。
“聽出什么來了?”她追問。
“深情?對,深情!”我猶豫了瞬間,立刻不要臉地給她一個大大的贊。
“......”只見她伸手扶額,氣得俏臉雪白,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稍微平復后,破口大罵道:“關俞,你這個白癡,大白癡!白瞎了我的心血!”
“嗚嗚嗚,我的術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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