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讀王陽明,便應知道,人之別,在乎心。”年輕道士一臉平淡,指著我的靈魂之心,理所當然地說,“你的心本就是我的,因而,何來奪舍之說?”
好有道理的詭辯,我差點就鼓掌了。
但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么?
我冷笑一聲,連回辯的興趣的欠奉。
然而,他卻恐嚇道:“如果你連我都說服不了,又如何想得住此心?”
我翻了個白眼,語氣篤定地說:“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年輕道士聞言,俊朗的面容微動,旋即嗤笑道,:“呵,口氣不小。”
說著,他丟下一句威脅:“記住你自己的話,否則,你會生不如死。”
然后便散作青煙,無風自散。
靠,我雖然說得堅定,可又不是“立命”,憑什么這般詛咒我!
還有,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真當這里是自己家——不,自己身體啊!
只可惜我的吐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此時此刻,我的靈魂面前,只剩一條白眼龍。
我狠狠地瞪了它一眼,怒罵道:“看什么看,現在怎么不跟去了?真是頭白眼龍,好吃好喝供你,走的時候不說一聲也就罷了,老子幾次差點掛了,你特么連面都不露,滾粗!”
白眼小黑龍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甩了甩腦袋(你特么竟然搖頭!)便掉頭離開,不多時就消失在魂海盡頭。
氣得我渾身發痛!
我……靠……
我猛地坐起身,雙手撐地,只覺咽喉干辣嘶啞,就像吞了火炭,渾身則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似的,直到我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已被抽空,于是,又趴在了地上,就連抽搐的氣力都沒有。
至于痛感,仿佛也隨著力氣失了痕跡。
“成功了么?”我問道。
但我卻不確定,這句話是否發出了聲音。
“關生,您醒了。”回應我的是一個有些飄渺空洞的聲音,“您的詛咒,已經由慕容仙子成功拔除了。”
我用盡意志之力將自己翻過身來,抬眸看到了頭頂上飄著的那襲紅衣。
幸好,她沒有腳。
和鬼交流,我非常有經驗,因而,只需動念,她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仙子已經回去了,她交代我在此等待您醒來。”這個名字里興許有個“芳”字的年輕長發女鬼,凄凄回答道,“她已經將東西留下,你只需將東西留下,即可。”
后面那個“東西”,自然是《巫鬼咒本》,我將它守在隨身帶著的包里,顯然那位出塵的仙子,雖然知道,卻未自取。
只是,她又給我留下了什么“東西”呢?
“您最好自己起來拿。”女鬼的這句話里,難得帶了點情緒。
是驚懼。
我也想起來啊。
年輕的女鬼智商并沒有隨著她去世多年而消失,立刻會意,俯下身來,將我扶起。
我勉強靠坐在一開始喝法酒時的那張椅子上,目光垂落于桌面,赫然看見一張蓋著法印的符紙。
陽平治都功印!
相傳,正一盟威道祖天師張道陵在鶴鳴山修行時,太上老君駕龍乘云而降,授予他三大法寶,用于斬妖除魔,平定天下。
這三大法寶分別是:正一盟威道符箓、三五斬邪雌雄劍,以及這方印符的本體——陽平治都工印。
三大法寶中,只有三五斬邪雌雄劍中的雌劍,由于當年被鎮于鶴鳴山的戒鬼井內,震懾人間的妖精邪怪,因而留在了大陸,其他的則都被上一代天師帶去了寶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