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吳秋丹的那番話:“在天局中,所有入局者之間的因緣際會,都會被無限疊加和催化,直到一方步入生命的盡頭。”
她當時還打了個比方,比如我和秦三,如果沒有天局存在,在往后的時間里必然仍有不知多少次的糾纏,直到他死或者我亡。
而在天局中,這些原本應于未來發生的所有因果,全部都會在短時間內發生,結束的唯一可能同上。
這當然不是因天局的出現而產生的平行時空,而單純是在同一世界的億萬亂繭中抽絲接駁般的玄妙。
因此,這些因緣的界限,除了時間之外,其廣度,則僅限“為入局者的意識所照”。
套用“觀察者效應”勉強解釋,那就是入局之人意識主動干涉之外的結果,不產生定論。
簡而言之則是:與彼此之間的糾纏并無關系的其他因素,并不入局。
矮胖笨拙的身影忽然扭過頭來,露出他那僵硬的笑容。
他那與身材殊為和諧的肥臉上,居然還嵌著一副小圓眼鏡,開裂的鏡片后方,那綠豆般的小眼睛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配合他的笑容,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而我甚至差點從樹上栽下!
廖建平!
這個當初在龍山秘境里自己跳井、而后又被魍魎附身消失于井底煞海里的中年男人,堪稱打不死的小強,竟以這般不可思議的方式再次在我面前出現。
而他的出現,則更令我信服吳秋丹以上那番話。
如果不是天局在上,即使我與前者真有再見之時,也不可能這么離奇與巧合。
無論是他出現的方式,還是我們重逢的時間地點,單單拎出一個來講,平時我自己都不信。
天局既然制造了這么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我當然不能錯過。只要逮住廖建平,便能在接下來的棋局中爭得先手。
我不再惜力,直接踏斷腳下碗口粗的樹干,高高躍起,踐射而出,朝著已經繼續動身的廖建平直撲過去。
廖建平此時就像是剛好完成調試而且智商上線的人工智能,跑著跑著居然跑出了百米9秒85的速度。
遲則生變,我直接翻出鬼市發下的大黑木牌,飛鏢一般朝他甩去。
只聽“嘭”地一聲悶響,大黑木牌完美命中廖建平的后背,不僅打得他腳步踉蹌,更是在他的背后打出了一篷黑焰。
燃燒著的黑焰散發出了濃郁至極的惡臭和震顫靈魂的厲嘯,反過來讓我腳下一滯。
趁此機會,原本已經失去平衡的廖建平干脆變身為背火的異獸,四肢并用飛逃。
我臨空起腳,一個回旋踢便將折回的飛鏢大黑木牌又射了出去,毫無意外地再度砸中了廖建平的后背。
異獸背部再冒一朵黑焰,看著宛如雙翼。
不過,這一次,他被砸趴在地,整個人順勢向前撲街。
我身形一晃,未等他掙扎起身,剛立了大功的右腳,再度撩起,將他踹飛。
接著,我卻沒有追擊。
半空中的廖建平突然“嘎嘎”笑了起來,就像感冒的夜梟,那聲音磨得人耳朵都疼。
我靜靜地看他表演,看他空中橫旋,然后瀟灑落地。
“你成功惹怒本尊。”面色森白的廖建平看著沒有什么表情,那雙綠豆小眼卻閃爍起了危險的光芒。只不過,這僵硬的口氣有些中二,完全不是他以往的風格。
“你什么東西?”我舔了舔腥紅的嘴唇,回敬他一個馮釗的招牌性邪惡笑容。
“人類,給你一個臣服的機會,或者死。”
聽了他這句話,我差點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