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一依驀地睜開眼睛。
識海內,大陣的雛形已經生成,而她的眼里,整座仙山,已經被分割成了狹長的一條條。
每一條,都對應著彼岸花的花瓣,并向外延綿不覺地延伸出去。
彼岸花。
厲一依在心里輕輕地念著。
只有冥界才有的花,就要以陣法的形式出現在人界了嗎?
厲一依的視線重新落在無字石碑上,視野內的山石、草木,倒放般地遠去,最后只有這座無字石碑。
而識海內,盛開的彼岸花中心,忽然佇立出一座石碑。
身后,伴生蓮從厲一依的洞府中出來,她就站在門口,凝目注視著廣場上的厲一依,仿佛心有感應般,她的視線從厲一依身上移開,環視整座仙山。
接著,她蓮步輕移,也沒見到她如何走動,就到了厲一依身邊。
她的視線再一次專注在厲一依的身上,望著厲一依的眼睛的雙眸,好像要鉆進她識海里般。
厲一依的眼眸垂落,望向石碑下的廣場。
整座廣場空蕩蕩的,只有這么一座石碑。
如果以石碑再為陣眼……才這么想著,識海內翻騰綻放的彼岸花忽的消散,識海正中心,高高懸浮的陰五行飛劍下,只留下這一座石碑。
神識仿佛忽然被拉入到石碑內,意識忽然進入到一個更為廣袤的空間,這個空間內黑漆漆的,什么也沒有,但依稀,厲一依卻感覺到某種東西的存在。
說不清道不明,觸摸不到,卻無處不在。
神念微微恍惚,忽的就被彈出到石碑之外。
一支雪白的玉手忽然伸過來,落在厲一依扶著石碑的手上,厲一依微微一驚,來不及收手,便只覺得神念再次被石碑拉入進去。
這一次不僅僅是她,身邊還有著伴生蓮。
怎么可能?伴生蓮怎么可能和她一同被拉入到石碑內?
石碑怎么可能會認同伴生蓮?
可剎那,廣袤的空間忽然顯露出影影綽綽來,仿佛是遙遠的盡頭,一座偉岸的城池,正從迷霧中逐漸露出其崢嶸的面貌。
還沒有等厲一依看清,神念再一次被彈出石碑之外,厲一依定睛看著石碑,沒發覺她已經是冷汗涔涔。
伴生蓮的玉手還在厲一依的手上,眼眸也凝視著厲一依,顧俠林立楚寧雷修四人都奇怪地看著她們二人。
就在剛剛的一瞬,他們同時覺得眼前一花,厲一依與伴生蓮的身影都好像在那一刻虛化了,可眨眼間,她們卻又好端端地站在身前。
伴生蓮的手松開,視線卻仍然聚集在厲一依身上,厲一依心里生出個可怕的想法,她想要再進入到石碑內,卻倏地縮回了手。
識海,卻不受控制般,圍繞著石碑逐漸再生出靈力線條,那些靈力線條仿佛并不需要厲一依去設計思考,憑空出現般,不過瞬間,又是一朵彼岸花,以石碑為中心生成。
厲一依看著石碑,視線卻穿過了石碑落在虛無上,心神全沉浸到識海內的那朵彼岸花上。
彼岸花在不斷地合攏而又綻放,綻放而又合攏,花瓣交織處,逐漸明亮起來。
厲一依的視線猛然收回,向廣場的青石地面看去。
識海中彼岸花忽然無限放大,仿佛與廣場融合在一起,而花瓣交織處的亮光,也落在廣場上。
厲一依的身體輕微地搖晃了下。
“我知道了。”厲一依喃喃地說道,“我知道怎么布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