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養性深知自家二弟放蕩不羈的本性,從小到大,帶來麻煩無數,只有父親可以管教打罵,等到自己當家,已然無法控制他的言行,想來也是頗為頭痛。
昨日二弟居然在查抄陽武侯府邸的時候帶隊在外面看熱鬧,繼而讓東廠損兵折將,真是讓他在今日上朝時大為惶恐,好在太子沒有遷怒于他,不然駱家真是要大難臨頭了。
駱養德見到兄長還在遲疑沉思,態度依然故我道:“大哥莫要擔驚受怕,一個毛還沒長齊的黃口小兒,仗著有孫傳庭與黃得功等人撐腰,就敢大肆打壓忠臣勛貴。等孫傳庭率部回了陜茜,京城還是我等兄弟的天下,大哥掌控錦衣衛多年,厲害關系盤根錯節,豈能是一個黃口小兒所能輕動的?”
在駱養德看來,那些文官之所以被下獄,就是因為手里無兵,遭到太子突襲,只得束手就擒。他大哥則不然,在錦衣衛儻羽眾多,絲毫不亞于當年的九千歲,即便太子有意懲處,也會投鼠忌器。
駱養德萬分看不上方正化執掌的東廠,一條大閹狗帶著一群小閹狗,能有多大作為?
即便有太子撐腰,想跟他大哥的錦衣衛抗衡,那也不啻于癡人說夢!
若是魏忠賢在世,還會忌憚幾分,方正化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對他大哥吆三喝四?
如今陛下都快咽氣了,太子方才十歲,尚無監國經驗,朝廷還須他們這些重臣來維持。
五妹夫劉全善平素與駱養德關系莫逆,隨即跟風道:“二哥所言極是,錦衣衛乃是天子爪牙,殿下想要抓人,依然須要大哥來指揮,大哥深受陛下賞識,乃是國之棟梁,殿下志在中興大明,定然要對大哥委以重任才是!”
駱母生有四男二女,兩個女娃皆是最后生下,而劉全善娶了駱養性的小妹,搖身一變,成了駱家的外戚,官職從五品的副千戶,依靠大舅哥的威名,平素吃香喝辣自然不在話下。
四妹夫張續巒少言寡語,唯大哥馬首是瞻,讓駱養性較為放心。五妹夫劉全善跟駱養德走得較近,多少也沾染了哥兒身上的跋扈作派,被駱養性批駁過多次,倒是收斂了一些。
兩個外戚妹夫在駱家的茶話會上實際沒什么發言權,可跟風拍馬還是有些余地的。
劉全善這么說也并非口不擇言,晚飯不算女眷,他們兄弟六人一供吃了十二道菜,很顯然大舅哥沒把太子放在眼里。
雖說菜碼很大,分量十足,可平均下來每人只有兩道菜,倒是不算多,說出去也理直氣壯。
正所謂上有正策,下有對策,錦衣衛揣摩圣意許久,應付上面的方法多了去了。
六人坐在一桌,所有菜品都可以夾到,這就對太子所謂的“前方吃緊,后方緊吃”的評價有些熟視無睹了。
十二道菜里有一半是葷菜,雞、鴨、魚、豬、牛、羊各一份,若是再加上一道燒鵝,那葷菜肉類幾乎就要全了。
光吃素菜,這規矩在駱府是不存在的,作為武將,體力消耗很大,需要肉食來補充,即便太子問起也不會羞愧。
見到二哥仍舊我行我素,略顯年輕幾歲的四弟駱養心略微憂心地說:“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太子心性不定,思量難以捉摸,如今朝廷風云變幻,形勢極其嚴峻,大哥一招不慎便會滿盤皆輸,還是要早作打算為妙。為今之計,還是要做兩手準備,一手要安撫太子,莫要讓其惦記我家。另一手則要暗中行事,如若有變,當成退路。”
歲數大并不代俵心眼多,駱養心認為二哥從來就沒有長過腦子這種東西,若是沒有大哥的庇護,二哥做了那么多令家里感到難堪的事情,早就得被陛下下令梟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