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太子說錯了,要么老夫聽錯了!
薛國觀開始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太子將這個數額說了兩遍,才敢確定下來。
早知道是這樣的重擔,適才還不如找個理由溜之大吉算了,唉~!
恢復心虛之后,吳甡覺得“好高騖遠”這個詞已經不足以形容這位太子爺了。
或許用胡言亂語或者信口開河之類的詞匯更為合適一些,反正已經徹底偏離實際情況了!
三千萬兩,作為新任次輔,心里默念一遍這個數額,頓覺異常憋悶!
縱使吳甡歷經風雨,起伏多次,今番遭到太子耳提面命,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皇帝拼命征收“三餉”,太子監國之初便免去三餉,加征“三稅”。
這父子倆完全是兩個極端,一個跟田農有仇,一個跟商人有仇!
自己這個次輔還真是個棘手的差事,若無太子的鼎力支持,做不了一年就得被趕下去。
想到這里,吳甡覺得事關己任,有必要提醒太子,決計不能麻痹大意:“殿下,臣老家就在揚州,自認為對商人性情略知一二。他地暫且不說,揚州商人善于鉆營,喜好尋覓《大明律》之各種漏洞加以利用,且與地方官員素有來往,對朝廷政令一向漠視應對,臣非推脫責任,加征稅費委實困難。”
吳甡也害怕這加征之事真的落到自己身上,屆時對地方束手無策,對太子又無法交代,陷入兩難的境地,那形勢就不妙了。
當次輔不易,收稅更不易,前者只須對付群臣,后者要應對全天下的商人和地方官員,難易程度決然不可相提并論。
幺雞聽明白了這貨的托詞,毫不在意地為其寬心:“愛卿放心,作為次輔,本宮不會讓愛卿親自征稅。前任次輔做什么,愛卿便做什么。愛卿僅須堅決執行本宮的政令便可,具體征稅自有人選。本宮對次輔之職僅有兩個要求,其一,不得對本宮的政令提出任何質疑。其二,堅決徹底地執行本宮的政令。就這么簡單,想必愛卿應該能做到吧?”
讓次輔親自去地方征稅,這腦子得進多少只油炸蝗蟲啊?
征稅就分三個步驟,從本宮落實到內閣,從內閣落實到六部,從六部落實到地方即可。
每地的征稅官自有高人擔任,你們坐在京城給本宮數好銀子就行,可千萬別數丟了呦!
“臣定銘記于心,莫敢不從,敬請殿下安心!”
聽到了太子的特別解釋,總算讓吳甡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了地,這事總算與自己沒有直接關系了。
既然太子看似胸有成足,那就按太子的意思來辦就行了,不知道太子能用什么辦法來對付那些奸詐狡猾的商人。
神宗皇帝征收礦稅還要被群臣諫言,熹宗皇帝重用魏忠賢而被東林圍攻,到了崇禎皇帝時期情況并沒有任何程度的改觀。
商人偷稅被視為理所應當,朝廷正常征稅反而被視為天理難容。
全國各地皆是如此這般,幾乎是各行各業的商人都在聯手對抗朝廷。
哪怕換上張居正擔任首輔,也難以扭轉這種不利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