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見到大同總兵率部前來,急忙帶著眾人前來迎接,結果剛進堡子沒多久,外面便來了兩隊人馬,一前一后。
前面的是總兵的兒子,后面的則是一群追兵,然后雙方便還是互相指責叫罵,讓這位把總與手下一群文盲都聽得有些呆滯了。
大伙每人一個月還領不到兩錢銀子和三斗米,窮得不行,要養活這近兩百人馬可是費力得很。
由于老天不下雨,這里常年干旱,百姓的日子過得也很苦,跟他們相差無幾,甚至更加悲慘。
把總雖有一身盔甲,可由于年久失修了,開線斷裂的地方比比皆是,走起路來都“呼扇”、“呼扇”的,就像是一堆廢鐵片子拼在一起似的。
手下士卒有的更是連甲胄都沒有,褪色得不象樣倒是其次,領子和袖口早就被磨破了,下擺更是碎成了布條子。
一群士卒也很少洗漱,個個皆是蓬頭垢面,加上沒有肉菜可食,看上去就像是要飯的乞丐,不過都一臉好奇地戳在一邊揣手看熱鬧。
王樸起初還想讓這些蠢材登城守衛,但一看他們那糟踐的模樣,就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這群邊軍完全沒有任何戰力可言。
讓他們守堡,王樸根本就不會放心,說不定外面的敵人一次進攻就能夠殺入堡內,自己定然會措手不及。
這群好吃懶做的邊軍就跟這鎮羌堡一樣就是個擺設而已,不論是外敵還是內賊,此堡都無從防范。
聽這把總交代,此處原有上百邊軍,由于遲遲領不到餉銀和米俸,有半數人都選擇私自跑路了。
把總也不想為難眾人,聽說陜茜那邊已然數年沒有糧餉了,宣大地處要沖,朝廷多少還能從牙縫里擠出來一些撥發下來。
但經過層層克扣,到了邊關各堡這里,所能領到的糧餉也就能勉強維持讓士卒們餓死不死,僅此而已。
守堡的這些邊軍比起王樸帶來的這些兵馬還沒有戰意,只要勒令他們出戰,王樸就可以隨意使用此堡。
鎮羌堡跟邊塞各堡的情況差不多,都是個巨型土坯子而已,也就能防御鳥銃與弓箭,用佛郎機持續施射都能轟出一個缺口。
王樸根本就沒信心長期堅守這里,只是眼下的形勢比較危急,短期必須在此處逗留,貿然出擊就可能全軍覆沒。
好在追軍都是騎兵,根本就沒有攜帶任何攻城器械,鎮羌堡再不濟,他們也是奈何不得,只能在外面干瞪眼罵陣而已。
把總對兩邊說的話都是將信將疑,王樸是大同總兵,他是知道的,外面新來的這群兵馬倒是沒聽說過。
至于誰造誰的反,現在根本就無法做出正確判斷,因為兩邊都認為對方是反賊……
“可惡的狗賊!賀兄,依李某看來,不如我等先將此堡圍攏,在四向蹲點把守,莫要讓狗賊溜走,再行向總督請來火銃攻城!”
李成棟雖然氣惱至極,可也沒有下令攻城,自己帶來的都是精騎,用來攻城就太可惜了,他權衡利弊之后,還是決定靜待后援。
“李兄所言甚合某意,今狗賊被圍,已然成為甕中之鱉,帶大軍前來,便令其兵敗身死!”
賀贊也同意李成棟的建議,眼見日落西山,王樸也沒有逃跑的跡象,那就不如按兵不動,來個后發制人。
待劉光祚、賀誠與李成棟的屬下先后趕到事發地,兩千多騎兵在四面將鎮羌堡圍了個水泄不通。
眾人也不怕王樸帶兵從堡內陡然殺出,那正中己方下懷,索性就開始生火取暖,順便用被射死的戰馬烤來充饑。
這也算是物盡其用了,免得好部位都被野狼分食了,否則大伙都要吃干巴巴的面餅了,就算是泡水都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