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科庫悻悻地離開了澎湖,帶著他的水手和他的空船駛往熱蘭遮城,希望大員長官范?德?勃爾格能夠教訓這個目空一切、桀驁不馴、自大非常的家伙。
雖然尼古拉斯?一官(Nicolas`Iquan)先生已經接受了洗禮,但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顯然遠遠超出了教友的范疇,直接暴露了他作為海盜的惡劣品性。
科庫認為如果尼古拉斯?一官真的膽敢撕毀早已達成的協議,率軍進攻荷屬大員地區,那么毫無疑問,他就是卑鄙無恥與背信棄義的結合體了。
上神是不會饒恕他的!
東印度公司更不會饒恕他!
荷蘭與強大的荷蘭海軍也不會饒恕他!
科庫堅信自己失去的貨品與錢財會被歸還,所以他會同意擔任信使,去見勃爾格,這有很大幾率還會被勃爾格派來送回信,對于這點,科庫早就想好了。
之所以能夠這樣做,就是因為科庫相信東印度公司總部絕不會熟視無睹。否則他也會跟一官先生一道,選擇背信棄義,半道直接跑回巴達維亞去。
鄭一官或許可以戰勝大員地區的東印度公司的幾艘戰艦,但絕對不會打敗總部派來的龐大艦隊,在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之后,荷蘭是這個時代海上王者。
即使鄭一官在這片水域可以橫行無忌,也要對荷蘭及東印度公司禮讓三分,與擁有數百艘大型戰艦的荷蘭海軍及東印度公司的艦隊為敵,那便是自尋死路。
科庫對于鄭一官是否真的決定對大員動武還心存疑慮,并不敢確定,處于好奇心,他很想打開手里這封給勃爾格的信件,但這樣做既不禮貌,也不誠實。
自己能否討要回來失去的東西,還要倚仗勃爾格那個家伙,科庫只能暫且忍耐下來,一臉慍色地催促水手們盡快駛往熱蘭遮城堡。
這座城堡是非常堅固的,堪稱堅不可摧,完全是按照本土的棱堡來建造的,在每個防御方向都擁有足夠的火力,足以擊退任何來犯之敵。
鄭一官帶來的士兵再多,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攻下熱蘭遮城堡,勃爾格至少能夠堅持到援兵抵達,然后對鄭一官的部隊實施內外夾擊,科庫在心里是這么認為的。
他所擔心的是城堡里的兵力過少,只有一個團的兵力(下轄兩個營,每營轄11個連,每連52人),一千多人而已。
在巴達維亞派來的援兵抵達之前,指望他們主動出擊是不大現實了,除非真像勃爾格所吹噓的那樣,面對鄭軍的進攻,荷蘭士兵可以以一當十,甚至當二十……
如此一來,科庫心算了一番,他大概要等到四五個月之后,才能從戰敗者那里收到自己的貨品,或許還要追加應有的利息才行,不然就太虧了。
離開澎湖之后,科庫的內心充滿了焦慮、惶恐、憤怒、慍惱、忐忑等情懷,直至自己的商船通過水道直抵碼頭。
看見城堡里的旗桿上高高飄揚的藍、白、紅三色旗,才算是稍稍感到一絲安慰,或許自己的霉運可以結束了,但愿如此吧,順勢祈禱了一番。
在船上觀看城鎮與城堡的狀況似乎一如既往,完全嗅不到任何關于戰前的緊張氛圍,或許這里的人還不知道鄭一官已經決定前來興師問罪了。
科庫臉上并未露出任何悲憫之色,因為這里的人還沒有損失一船貨物,至少在眼下要比他的境遇要好得多。
作為提前知道敵軍即將兵臨城下消息的信使,科庫心里似乎還有一絲激動與得意,甚至有些希望籌劃一下從中漁利的事情。
不過現在他還想不出什么賺錢的方法,直接將這個壞消息告訴勃爾格是最為正常且便捷的渠道。
今天的天氣很少不錯,海風和煦,日照充足,遠處的椰子樹葉還在微微的隨風搖曳,碼頭上仍然是熙熙攘攘,無比熱鬧。
水手們都在忙著搬運貨物,船主則在一旁高聲指揮,來到這里,忍受著酷暑煎熬,大家不論等級高低,唯一目的就是盡可能多的賺錢。
這里的氣候是炎熱無比,全天都可以讓人汗流浹背,即使什么都不做也是如此,但科庫的內心卻是冰冷異常,原因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