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逆子姑且算是經營有方,生財有道,還給自己介紹了不少大生意可做,但大明終究不能像趙宋那般闊綽,處處支應均要精打細算才行。
照逆子這個收拾東虜的戰略,只怕每年都要投入一千五百萬兩銀子的軍費,二十年便是三億兩之多,這讓捉襟見肘的朝廷情何以堪?
“父皇,遼東戰事已持續二十年之久,王師每每損兵折將,即便按照每年五百萬兩銀子計算,也已然耗資一億兩之多,加之軍械、糧草方面的支應,實際花銷只恐遠超于此數額。然而隨著東虜的屢戰屢勝,戰線一直被其向南壓縮,當下已至錦州一帶。兒臣以為皇太雞今夏未能奪取錦州,明春必定卷土重來,未來兩三年,大明都將與東虜拼死爭奪錦州地區。故而在朝廷尚未平定南方叛亂之前,都須處于防御態勢,這是無法改變的情況。縱覽過往,為何朝廷屢次力圖收復遼東,卻事與愿違,卻叫東虜得逞?究其原因,便是沒有制定出符合實際的戰略戰術,更不了解敵情,導致王師在戰場上屢戰屢敗,處處受制余人,被動挨打。以薩爾滸之役為例,王師兵力方才十萬,刨去吃空餉的部分,實際兵力不過八萬,而老酋手中卻集結了不下六萬人馬,王師在兵力上并非出于絕對優勢。而薩爾滸一帶皆為山地,更容易遭遇伏擊,王師非但行動不便,更被分成了四路進發,各路協同不一,戰術迥異,主將各懷心思,又怎能實現分進合擊之目的?加之王師士卒平時疏于訓練,軍械已然老舊,戰時又貪生怕死,不善硬仗,遭遇強敵便潰不成軍,被東虜殺得一敗涂地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當下東虜已擁有紅夷大炮上百門,各型其他火炮上千門,總兵力不下十五萬,總動員之后,兵力不會低于二十萬。王師在未裝備先進武器且兵力超過四十萬之前,又如何能夠戰而勝之?在兒臣看來,只有朝廷準備妥當,王師集結完畢,方能出動出擊。換言之,我方必須有勇、有謀、有所準備,方能克敵、制勝、收復遼東!當下應以重點防御錦州為首要任務,錦州若失,則寧遠與山海關都將直接遭到東虜威脅。待挺過最近三年之后,王師剿滅肆虐南方的流寇,主力調至遼西一線,便一路沿海岸線向北徐徐推進,利用鄭家船隊的補給能力,摧毀沿岸的東虜城鎮良田。另一路則收復東虜不便隨時支援的遼東半島南部地區,隨后以此地為跳板,向整個半島地區挺進。”
總而言之就是急功近利要不得,這時候追求一蹴而就的結果就是滿盤皆輸,明軍的機動部隊就剩下二十萬而已,再得瑟一次就徹底沒法翻盤了。
“……如此戰術不會被東虜所乘?”
崇禎稍加思索,也認為這逆子所言不無道理,之前耗資上億兩銀子,卻將大半個遼東拱手讓人,想來都令他無比心痛。
若是這套耗子三億兩銀子的戰略能夠收復遼東全境,那崇禎也會咬牙認可,只是耗時太長,未來結果如何還是撲朔迷離。
但至少不能讓王師遭遇第二個薩爾滸,不然等關外明軍被東虜殲滅,京城便會處于朝不保夕的態勢之中了。
崇禎對軍事方面并不精通,對于如何對付東虜,也沒什么具體的好辦法,既然這逆子說能逆轉乾坤,那便姑且一試好了。
反正他已經快移駕南都了,即便整個北方都變成戰場,甚至被東虜侵占大半,大明也能至少可以保全半壁江山。
“父皇,王師沿海岸線推進的原因就是可以得到鄭家艦隊的保護,一來可以讓艦炮轟擊岸上的東虜,二來實在無法力敵的話,也能從海上安然撤退,避免主力被東虜重創。如此王師便可進可退,可攻可守,立于不敗之地了。大明的全線防御戰略只是暫時的,僅需靜候三四年,最遲五年,便可迎來轉機。而當下正是較勁的關鍵時刻,容不得犯一絲一毫的錯誤。軍事方面要盡可能地保全各部,避免被東虜殲滅,以圖后期大規模反攻時投入作戰。財政方面要開源節流,嚴禁奢靡浪費。對內要多開礦山,同時大力征收鹽、糧、茶、鐵、糖、酒、布(絲)、瓷等八大稅費。對外擴大出口貿易額,將西夷愿意購買的大明特產全部賣出,換取對方手里的銀子。兒臣計劃在五年之內,將每歲出口總額增加到五千萬兩銀子,十年之內達到一億兩銀子。朝廷可以獲利百分之十,每年便能從出口貿易中獲得至少五百萬兩銀子,往后從海稅中獲得的收益將會越來越高。”
礦稅是不愁了,但有了海稅支持的話,朝廷的歲入還能增加不少,哪怕只多收入一百萬兩銀子,也能造不少武器,養不少士兵。
“……海商與鄭家互相勾結,海稅征收極大,朝廷如此行事,最終只恐是水中望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