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奇用千里鏡遠遠地便看到了對岸那邊揚起的漫天塵土,還有一大群馬卒正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奔馳而來。
從旗號上看,對方居然打著“李”字將旗,不由讓李國奇頗感意外,那肯定不是自己的部曲。
同樣姓李,李國奇努力回想了一番,僅僅想到了一個賊首,便是此前被孫少保打得抱頭鼠竄的李自成。
怎么這個禍害又東山再起了?
如此短的時間便又招攬了這么多的馬卒?
真是不可思議啊!
馬卒可是很費錢的兵種,李國奇從賀人龍麾下脫離出來之后,直至現在,所轄的馬卒數量也還不到兩千。
而對面殺過來的賊軍馬卒數量起碼有五六千人之多,而且這玩意也不像是步卒,有戰馬才行,沒馬的話,也就沒辦法作假了。
“鄭兄,你看該當如何?”
李國奇沒了主意,有心接應賀人龍與左光先,又害怕連累到己部,萬一自己也被賊軍給咬上,那就賠大了。
“賊軍勢大,依在下看抑或不可力敵。李兄,你我兩部所轄步卒便在距此十里開外,莫不如先行與步卒匯合,方可轉危為安!”
鄭嘉棟連打都不想打,他賀人龍不經商量,便率部先行進山,如今被賊軍攆得灰頭土臉,要怪就怪自己不長腦子吧。
“鄭兄所言有理!撤!與后方步卒匯合拒敵!”
李國奇聞言便深以為然,為了阻擊被賀人龍引來的賊軍,而強行搭上麾下士卒的性命,顯然是不劃算的事情。
這個禍端是賀人龍捅出來的,那就讓他自己扛去吧,即便到了孫少保那里,自己也是理直氣壯的。
官軍素來派系林立,且以地域來劃分集團,光是北方便有宣大、保定、山東、陜西等幾個集團,即便是陜西,也分為“陜南”、“陜西”、“陜北”。
“陜西”便是甘肅一帶,“陜北”則是檸夏與延綏,“陜南”是西銨與漢中,“陜北”的兩個小集團最為窮困,被“陜南”所鄙夷。
同樣來自“陜北”,姜讓由于是后入秦軍,便不怎么與先入秦軍的四位將領來往,屬于“陜南”的趙光遠更是如此。
孫傳庭的五位老部下賀人龍、李國奇、左光先、鄭嘉棟、牛成虎,除了后者比較聽話外,其余四人都絕非善類。
指望他們能在身處逆境時互相支援,這種事也就是想想而已,誰要當真誰就是腦子不好使的貨色。
由于迫擊炮的巨大作用,孫少保麾下的各位將領都是打順風仗打上癮了,從房縣、鄖縣、川東,到南陽、汝陽等戰役,無不如此。
真遇到與以前一樣的血戰、惡戰、苦戰的時候,反而非常不適應了,這時候便做出了本能反應,那就是跟賊軍一樣,撒腿就跑。
李國奇本想讓手下士卒放箭施射,這樣不但可以掩護賀人龍與左光先兩部人馬撤退,還能盡可能多地射殺賊兵。
不過想起之前做賀人龍部下時,屢次遭其刁難,輕則克扣軍餉,重則剝奪戰功,也就放棄了施以援手的打算。
你救了他,他反而還要怪罪于你。如此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李國奇自然不會樂意去做。既然鄭嘉棟說了后撤,那就撤唄。
“混帳!鼠輩!”
賀人龍見到對岸的兩部人馬非但沒有沖過來殺退追擊的賊軍,甚至連放箭的舉動都沒有,反而是掉頭就跑,真是把他給氣煞了。
都說賊軍膽小如鼠,如今看來,官軍里面也有不少膽量還不如賊軍的貨色,而且就在自己周遭。
幸好此時汝水很淺,馬卒可以快速渡河,不然光是渡河一項,在賊軍的箭雨之下,官軍就得死傷不少人。
“哈哈哈哈!狗官軍害怕額等!弟兄們追啊!”
劉宗敏見狀不禁大笑起來,看來這官軍也是面和心不和,本來近在咫尺,居然還會見死不救,他也算是開眼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便無須客氣了,能順勢干掉面前這數百馬卒。若是遠處的官軍膽敢前來增援,便一并將其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