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
程國行宮。
穆厲兩手撐著屋中的瓷缸上,看著水里游來游去毫不愜意的兩條錦鯉,臉色越來越黑,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頓時一拍缸邊蹙眉厲聲。
“你倒是敢,我就出去小會兒就來順我的東西,謝宏言,在你心里蠢成什么德行了,拿兩條鯉魚來搪塞我,真當我不敢弄死——”
穆厲側眸,倏爾還有些無奈的目光驟然覆上冰霜,抿嘴諷刺輕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本宮的弟弟啊,怎么,在程國不自在,千里迢迢到我跟前找自在了?”
跟前眉宇三分相似的程國七皇子穆平,背著手朝他走去,目光在屋中陳設環視,嘖嘖兩個,“看來太子哥在大宜過得挺自在的,可還記得遠在老家的母妃和弟妹們?”
穆厲直起身子,聲音冷幽幽,“母妃與我書函始終往來,如今入冬她身子骨虛寒,弟弟不多進宮去瞧瞧,這是走迷路了?”
穆平誒了一聲,“太子哥這話就不對勁了,正是因為父皇母妃始終記掛著你,我才跋山涉水來的,你可知我花了多大的心思,才把太子哥安插在我身旁,要釘著我的釘子一根根拔起來嗎?”
穆厲正欲說話,外頭謝家三兄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穆平瞬間藏身在屏風之后。
門被推開,謝宏美大大咧咧聲音響起,“外頭四個侍衛我怎么沒見過的,穆太子,你到底帶了多少人來咱們大宜的,不去鴻臚寺報備,當心我爹來找你喝茶!”
穆厲走出去,余光掃著躲起來的人,“你們三個怎么來了?”
謝宏瞻抱著胳膊,“我懂你意思,我哥怕你弄死他,因此拖著我和三弟來了。”
穆厲拂袖,“都給我滾。”
謝宏言一聽還有這好事,當即拔腿就要走。
那錦鯉穆厲嘴里說了好些日子,還專門請了兩個擅長養錦鯉的師傅來,八成是極其看重的。
謝宏美不解的啊了一聲,很不配合,“你鬧呢,我們來都來啊,你管個晚飯啊。”他看兩個哥哥,“你們還敢回去嗎?祖父肯定捏著家法棍在府門口埋伏著的!”
謝宏言覺得穆厲明顯比謝修翰恐怖。
謝修翰再胡來,也留他個全尸,穆厲不捏死他才怪。
倒是謝宏瞻一聽,當即附和,“聰明了,聰明了,對對對,今個晚點回去是對的。”
穆厲狠狠擰眉,“滾,都給我滾!”
謝宏美抓了桌上的梨啃了口,喲喂一聲,覺得挺甜的,“大哥,二哥你們嘗嘗呢!比沈簡家的好吃!”
謝宏瞻看穆厲都爆粗口了,安撫道:“穆太子,穆兄弟,你別急眼,我們都是讀書人,我們講道理,那錦鯉我覺得它水土不服,肯定活不長久,與其你養一段時間給死了傷心一場,不若我給你凍成冰雕了,見天都能看著,晚點匠人就給你送來。”
謝宏美使勁點頭,“這話有道理,不就死了幾條錦鯉,佟文哭的跟沈簡進棺材了差不多,自個弓弩弄死的,還怪我,什么主子什么跟班,都賊不講理還兇!”
穆厲厲聲,“都給我滾。”
謝宏言看他真怒了,也覺得玩大了,“你別那么大火氣,我給你削個梨子吃,降降火氣。”
說著就摸著小刀抓了個梨,“梨子清熱潤肺,我給你多削幾個,讓人給你熬鍋銀耳湯。”
躲在屏風之后的穆平,透過縫隙,一眼就認出是適才路上看到的三位貴公子。
謝宏言慢慢削梨,“你火氣不要那么旺盛,改日我請你出去喝酒,我給你削個梨,你啃完降降火氣,潤潤肺。”
穆厲拂袖打了謝宏言手中的梨,“滾!帶著你兩個弟弟給我滾。”
一嗓子琪瑯,倒是把旁邊的謝宏瞻嚇得一哆嗦,手里的握住的梨,一個用力擠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