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穆厲一腳踹開了李明薇的書房,他身著長衫,衣擺還沾著幾點黃泥,一副風塵仆仆模樣,見著坐在圈椅仰頭揉脖的人,一腳踹了個圓凳,砰的一聲徹響屋子。
“李十三,你瘋了,怎么給你父皇說的!”穆厲抹了把臉,喘著粗氣,叉腰帶怒:“趁現在沈簡跟著閻王爺下棋,換好你的朝服,我陪你進宮解釋。”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李明啟那混賬羔子怎么會出現在哪里的!我見著是他我就退了!不然他們能回來就有鬼了!”
他親自伏擊,居然伏場砸腳石頭。
說著,穆厲氣得抓起杯盞朝地上狠砸,碎片四跳,“查了大半年,終于把那人揪住尾巴,倒是好,被李明啟路過給放跑了!我懷疑那尾巴沒準就藏在李明啟身邊!”
“我給你信你是沒看,還是不認字,我不是告訴你不小心殺錯人了,把沈簡給刀了一下,讓你在京城在做好對策,沈簡也是有病的很,不走大道,帶著李明啟穿小路走。”
穆厲見李明薇無動于衷,聲音揚起,“李十三,你還坐著做什么?”
穆厲兩手撐著桌案,附身看他,“還沒到絕路,我先派人去真暗殺沈簡,這樣就從伏擊李明啟,變成了暗殺沈簡,你就摘出來了。”
“再讓謝家人那頭曉得始末,內閣必讓督察院彈劾你,把你彈劾的越厲害,你爹能夠越保你,至于你死了的人,就說早就反心……”
“至于李明啟,我見你那弟弟挺喜歡你的,你去和他說清楚,讓他去給謝、阮、沈、賀說明白。”
穆厲說著,見李明薇還笑,抓筆砸他,“你笑什么?你若背上謀害皇室手足的鍋,儲君就無望了,把你貶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去都是你有運氣,群臣絕對要逼著你爹弄死你!”
“李明薇,我們這樣的皇子,不當皇帝,就只有死,你父皇可是連個皇后的追封都吝嗇不肯給你母妃,我要是你,直接把皇宮撒了火藥一把點了。”
“我就搞不懂你頹廢個什么,你若登基,淑妃就是太后,為何你要執著你父皇給你母妃追封,自個母妃自己護,她的身后名,你是可以做主的!”
李明薇看他暴跳如雷,平靜極了,“我動手的時候,就想過會被人將計就計的可能,不過我無所謂了,以前坑過你幾次,這次當我換干凈了,罪我都認了,你把你自己保了就成。”
“你要抓的那人,這次動靜后,估計已回程國了找人保命了,等你歸程再抓,也不需要給我說什么了,我不想聽,今日你走出這個門,就當你我從未有過關系。”
穆厲蹙眉,“怎么?你父皇要廢了你?玩呢!你家封王廢王比我家都草率的?”他冷笑切齒,“你們這個皇帝父親,還真是狡兔死走狗烹。”
李明薇并未說話,只是靜靜垂眸。
穆厲扯下腰間玉玨丟到桌上,“日后大宜容不下你,可來程國投奔我,憑這東西,我可幫你辦一件事,只要在程國能力范圍以內,是辦一件事,不是答應你一件事。”
李明薇掃了眼桌上的東西,“我也沒什么能送你的,就送你一句話,謝宏言是謝家的掌心寶,你若只是玩玩,就差不多收手了,謝宏言看著溫和好惹,實則最是堅韌涼薄,把他惹急了,你大約哭的機會都沒有了。”
雖然他也覺得謝宏言沒什么值得忌憚的,但李玕璋擰著他耳朵這樣交代過,就說明謝宏言絕對是個狠手。
聽著謝宏言三個字,穆厲如被踩了三寸,目光頃刻冷了下來。
李明薇伸手拿過那枚玉玨,眼帶促狹,“放心,我現在和死了沒區別,動不了他。”
穆厲背過身,“李明薇,知道你為什么上不去那位置嗎,你太心軟了,若再不改,你父皇駕崩后,你遲早會把自個交代了,今日我走出這門,便不再與你有往來,你若信我,再撐兩年,兩年之內,真相我必給你。”
“穆厲。”李明薇叫住他,眼底含笑,“既不會再見,你與我說句實話,阮今朝和司南加起來,打得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