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探聲音在屋子響起。
“謝家在南直隸是有旁系,在應天府很有名氣的清貴人家,卑職查了,此家在朝為官男主共七人,且還查到,紫陽書院的院正,早在五年前就變成了致仕了的謝家人。”
看阮今朝似要問什么,沈簡打斷她,“朝朝,一會兒我們再說,先聽他說完。”
暗探繼續,“謝宏言當年被送回去南直隸,去的就是紫陽書院后山專門管教弟子的地方,就是那種離經叛道子弟脫胎換地的地方,有些世家運道不好,單傳一脈又不爭氣,就會送去哪里……”
“當初謝宏言被當今四公主看上,許家是陛下要安撫的家族,因此才讓帝姬下嫁,結果被謝宏言亂了春心,陛下勃怒,謝修翰就把人送走了。”
“他到底經歷了什么!”阮今朝捏緊了手指。
暗探:“起初一日一食,餓的鬧不動了,就會有夫子進去講學,不過關就一只餓著,期間只會給清水吊命,這些詩書之類的謝宏言自是沒問題,他的問題在于性子輕浮……”
“性子輕浮?他輕浮個棒槌!”阮今朝有點找不到自個聲音,盯著暗探,“所以呢?”
“打,跪,罰,只要不傷臉,不影響寫字,任何刑罰都能用,就是要掰斷傲骨。”
“卑職找到了曾經接觸過謝宏言的送飯老大爺,說的謝宏言韌性極強,就是不服,打暈夫子還逃過兩次,第三次被抓回來,直接敲斷了一只腳……”
阮今朝腳步一個趔趄,眼眸瞪大,“敲斷、敲斷什么?”
沈簡將她抬手把她摟著,阮今朝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捂嘴驚恐極了。
“斷了一只腳,書院?那可是書院,紫陽書院是南直隸每年會試黑馬云集的地方,他們的黑馬都是這樣出來的?外祖父怎么舍得……”
暗探繼續說:“謝宏言狠的厲害,斷腳后不吃不喝最后還放火,差點把自個燒死,書院就不敢接手了,他就被關到南直隸謝家的宗祠里頭。”
暗探說著,聲音都在顫抖,“謝宏言身邊所有伺候的人,都被弄過去,以伺候之名從京城送過去,都死了,被一個個弄死在他跟前,一個不留,謝宏言吐血大病性命垂危……”
“謝大太太去南直隸探視,想把謝宏言的奶娘送去照料,結果那奶娘失蹤了。”
“卑職在南直隸也找到了曉得實情的人,說謝家族老為了逼謝宏言成為理想的謝家嫡長孫,無所不用其極,謝修翰知道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了……”
阮今朝咬牙,低聲咆哮,“那為什么這次又把人送回去!不是說外祖父知道了嗎!這算哪門子的知道了!”
暗探,“卑職確定了,這次是謝宏言自愿回去的,卑職打聽到,白日去紫陽書院進學,晚間跪祠堂寫文章,文章是給南直隸幾位大儒送去,若有一人不滿,家法伺候。”
沈簡咽了咽喉頭,“家法,謝家是什么家法?”
請家法不是小打小鬧,就如同阮家是打軍棍,沈家是打鞭子。
暗探:“鞭笞,每次三十,都在看不見的地位,外面是瞧不出來的,打完后又是上等的藥膏,膏藥,就是這樣反反復復,謝家族老很不滿意謝宏言這次的會試成績。”
阮今朝眼淚在眼眶打轉,靠著沈簡肩頭,“難怪大表哥總是截然一人,身邊從不帶小廝,他、他是害怕這些人離得他太近,葬送了性命……天啊……”
沈簡眼底蹦出冷意,喃喃,“主子金貴不能打,若是主子教養不好,就是下頭奴仆的錯,全部發賣或者打死杖斃的都有,好一招殺人誅心,這些謝家老不死的夠歹毒的!”
若曾經的謝宏言有十分的韌性和傲骨,如今怕只剩下兩分了。
阮今朝心疼極了,“我要去找外祖父!”
沈簡示意暗探出去,和阮今朝道:“說了又如何,只是徒增你大表哥傷疤,這京城里面骯臟的東西多的厲害,你想更厲害的發生在他身上?”
“阿簡,他那么好,他那么好,我不要他這樣。”阮今朝靠著他懷中。
她想通什么,整個人更加頹廢,“對,謝宏言倒了,還有謝宏瞻,謝宏美,即便我去干預,也是治標不治本,難道當初的謝宏言執掌不了謝家嗎?”
沈簡目光深邃,“少年人張揚是真性情,內閣首輔的嫡長孫要沉穩端正識大體,謝宏言又是個能光耀門楣的。“
“這樣的子孫,沒有一個家族會輕言放棄,會拼勁一切給他鋪滿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