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房間在白房子的第二層,或許沒有紗麗她們的精致,但是,卻和她們任何人的一樣溫暖。橘黃色的窗簾籠罩著明亮的燭光,讓整個房間看起來都暖融融的。
我有些頭疼,我在白紙上畫著迪恩的死亡舞步,冥思苦想,一筆一筆,最后,畫出來的是一團毫無頭緒的線頭。
我照著那些曲線的方向,在厚厚的地毯上跳來跳去,那一圈下來,整個人都累的崩潰,而且膝蓋還差點兒受了傷。
那個迪恩的體力到底有多變-態,才能一圈有一圈的走這些復雜的步伐?
“不得不說,小小姐,你的記憶力和洞察力很不錯。”不期,微微浮動的窗簾邊傳來了迪恩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轉頭,我赫然發覺那名有著灰色頭發的盜賊正斜斜的靠在窗邊,一手拿著酒壺,一手執著酒杯。看見我看他,他還朝我晃了晃杯子。
我只覺得一陣惡寒從腳底的絨墊上升起,又順著睡裙背后的腿一路升到了胸口,我下意識的攥住了衣襟,“你怎么能隨意進我的房間,在這樣的深夜?!”
“喔!”迪恩愣了一下,“誰叫您不把窗戶關嚴?”說著,他有些搖晃的走過來,伸手把我手里的紙片給拿走了,看了一會兒,他忽然又斜睨了我一眼,恍然大悟,“小小姐,你怕什么?在我眼里,你只不過是個小孩子。”
“我不過還是個小孩子,那你還逼我走這樣的步伐?還威脅我,要我的命?”
“啊哈,那可不是威脅,小小姐,那可是堵上了我的信仰。”迪恩仰頭直視著我,漆黑的瞳仁里跳動的光就像最亮的火焰,“我可是會用我的匕首捍衛我的信仰的。”
我抿住了嘴唇,忽然惡狠狠的瞪了他一下,“……我也會捍衛我的生命。”說著,我又開始沿著那些線條跳動。
我對那團亂七八糟的東西實在陌生,時不時的,我必須得要停下來,仔細的想一想下一步該往哪兒跳。
這見鬼的步伐,見鬼的迪恩!
如果有一天,我能像他那樣在空氣里消失自如,我一定要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用我的匕首削掉他頭頂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就像亞歷山大一樣是個禿腦袋。
想到那里,我偷偷的瞧了迪恩一眼,他正靠在窗邊,一瞬不瞬的盯著我,如果他是個禿子的話……
噢!我幾乎要笑出聲了!
“伏低身體,小小姐,如果你不想被對手扎成刺猬的話。”他抿了口麥酒,說道。
等等,他那個眼神是怎么回事?
腳下一崴,我立刻伏下身體,如同獵豹一樣匍匐在地,這讓我的腳踝幸免于難。
再一次,我縱身而起,我立刻側頭去看他。
這一次,我看清楚了,那名強悍的盜賊居然滿眼傷感,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可我又感覺到他根本不在看著我,他在看什么?我不由的順著他的視線回頭看了看,那兒只有被爐火染的通紅的墻壁。
穩穩地落地,再一次,我縱身而起,這一次,等我去看迪恩的時候,我發現他已經不在窗戶邊了,只有微微拉開的一線窗簾在一絲涼風里,微微的飄動。
咦?
“迪恩?”我下意識的朝四周看了看,呼喚了他一聲,沒有任何回應。
腳下一滑,我仰面摔倒,“嗷!見鬼的!”
窗簾的那一頭,傳來了迪恩隱約的笑聲,第一聲是愉悅的,第二聲卻有些失落。
*
清晨,駿馬的嘶鳴聲打破了莊園的寧靜,哪怕是睡在白房子樓上的我也聽見了。
我揉著眼睛隔著窗戶朝外張望,只見在白皚皚的雪地里,有幾名身著深黑皮甲的騎手不住的呵斥著胯-下駿馬,他們踏著厚厚的積雪,一路行至白房子門前,身后,是在風中展開的血色的披風。
那是誰?我瞇著眼睛仔細的看,只見為首的那一騎膚色黝黑,兩撇小胡子讓他看起來即洋洋自得,又陰險無比。
當時,父親一面披上厚重的斗篷,一面從樓下的大門里走了出去,當他看見駿馬上的騎手的時候,發出了震驚的低呼,“瓦杜斯男爵?!”
“喬弗里爵士。”那名黑發騎手策馬上前了幾步,微微一笑,“時隔多年,您還記得我的名字,真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