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才剛剛露出頭,路邊的冬青樹,灰色的屋檐,以及那些在寒夜里站了一整晚的成排的兵器上都還掛著冰凌。清道夫們在瑟瑟寒風里刨著地面的冰塊,頭上累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我可不比他們晚,我已經走在了通往訓練場的打滑的路面上了,我心里充滿了期待,對那名“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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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會是第一個到達訓練場的人,我一面咬著沾水的干面包,一面那么想到。
可是,我發現還有個人到的比我到的更早。那是個身形瘦長的男人,獨自站在空空蕩蕩的訓練場上,給人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
他背對著我,可我一步入訓練場,他就發現了我的存在。
他轉過身,那一瞬,我只看見了一雙如同寒夜明星的漆黑的眼睛,目光如針。
全身汗毛倒豎,我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
“抱歉。”他輕聲開口,嗓音年輕卻虛弱,剎那,被針扎的感覺如同潮水退卻。
這時,我才看清他的樣子,他有著一頭深棕色的長發,大半張臉都在漆黑的面具之下,露出來的下巴消瘦,干涸的嘴唇蒼白。
“小姐,你是這兒的學員?”他輕聲詢問。
“……沒錯,你是誰?為什么在這兒?”不期,寒風吹了過來,我不由的收了收衣襟。他掩著嘴咳了起來,這時我才發現他穿的格外少,似乎只有一層薄薄的皮夾。
“咳咳……”他越咳越厲害,我都怕他會隨時暈過去。
“你,你沒事吧?”我想伸手扶他,可是,他后退了一步避開了我,“要不要我幫你去叫馬車?帶你去看看醫師?”
他擺了擺手,好半天,才緩過氣,“我是‘黑影’,如果你是學員的話,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在這里。”
我吃驚的瞪起了眼就,我可從未想過,我的格斗技巧教官會是個病怏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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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真是可憐啊,你好像被那位半人馬小姐輕視了。”不期,訓練場的一角傳來了一聲嘶啞的嗤笑。
我立刻看了過去,我發誓,我真的沒發現那兒還有個人!
“費爾南多.逐風。”我盯著那個模糊到清晰的陰柔的臉龐,從牙縫里擠出了那個名字。
高等精靈斜著嘴角笑了一下,只見他利落的從訓練假人的腦袋上翻身躍下,下一秒,他的身影如同突破了空間的束縛,不停的沿著他行進的方向閃爍,幾步就到了我的面前。
“很好,記住了我的名字。”他微微彎下腰盯著我,而我微微后仰著身體,斗篷下的手已經緊緊握住了腰間的匕-首。
“你想干什么?我說過,今天是我的課程,沒人可以打擾。”‘黑影’橫跨了一步,隱隱的占據了費爾南多的后路。
高等精靈用那雙發光的眼睛朝后瞥了一下,拇指也不自覺的撫摸了一下腰間匕首的手柄,那個手柄看起來就像是一朵綻放的雛菊,“我想仔細的看看我的我眼中漂亮多汁的‘蘋果’,也只有愚蠢的我才總會費心思去找人頂上我們的空缺,你說對不對?‘黑影’?”說著,那雙放光的眼睛又集火到了我的臉上。
‘黑影’皺起了眉,他似乎想說點什么,可是,卻被接踵而來的咳嗽給打斷了。
我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更緊的握住了匕首,“我不知道我是否是你眼中的蘋果,但是在我眼里,你肯定是灰熊的糞便,又臭又惡心,你最好離我遠一些。”
“半人馬小姐,你的話讓人憤怒,你知道嗎?”他沉下了臉,忽然逼近,“如果,我現在打算把你一件一件的剝干凈,你覺得你逃的了么?”
那句話讓我心頭的警鈴尖叫,觸電般后退了一步。
費爾南多又逼近過來,從他身上,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畏懼,“還是說,你還指望那個崩壞的軀殼救你?”說著,他的臉忽然變得猙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