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來道了謝后,那婦人咧嘴一笑,“深姐,你可得好好養病啊,不然大喜日子帶病出嫁多不吉利啊!”
“大喜……?”古來遲疑。
“唉,我知道你看不上那窮書生,但人家至少也是有個童生功名的,他家里又沒長輩,跟你成親就是入贅,以后要是考了好功名,你可是秀才夫人了!”婦人好生勸著。“再者說了,他是外村人,又答應與你住在一起,如果婚后敢欺負你,我們這些鄉里鄉親的肯定打的他滿地找牙!”
古來看出婦人是好意,又多說了幾句便咳嗽不止,婦人趕緊去熬了藥,等他吃完,強行按著他躺在床上,蒙了幾層被子發汗。
當古來在床上眼睛一閉一睜就過了幾日后,他就確定這里確實是幻覺了,因為風寒好了,他也可以自由出入屋中。封建時代的村子并沒有什么值得觀察的地方,這里的道路全是黃土夯成,因前日下了雨,泥濘不堪,走在路上都會被濺一身泥點。
他找到了桃桃家,招手讓正在喂雞的小女孩過來,“深姐,怎么了?”
古來道:“在屋子里悶的太久了,你跟我一起到處走走。”
“好!”
桃桃把雞趕進院中,便抬手扶著古來到處走,期間古來還給她在貨郎那里買了塊桂花糖,可把別的小女孩給看直了眼。
南山村不大,前后走了半天也就全部逛完,村里的生活不怎么富裕,大多數的田地都被村長家里把持,其他村民都是為了村長耕地,更像是地主與佃戶的關系,但真正走在里面卻發現這些人對應深沒有太多的恭敬之意,他們更像是在和看著長大的小女孩打招呼。
而應深的小叔此時不在村里,聽桃桃說好像是去鎮上為她采買結婚用品。
這么一個鄰里關系融洽的南山村,為什么會變成后來人人帶著罪孽的雅參村?
古來想不明白。
他也沒有試著逃跑,一是裹著小腳根本跑不遠,二是他有一種預感,這個親未必能夠結成。
一月之后,該到了成親之時,那邊傳來消息,說是男方突然病重去世,喜事變喪事。
古來對此不太在意,但那些村民似乎覺得他很傷心,每天都過來寬慰他,就連那不茍言笑的小叔,也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不用在意”的話來。
到了冬天,媒人又過來說了一樁親,男方依舊是外村的,比之前那個人的條件好多了,家中有房有田,書香門第,父親是縣官,雖然男人的年齡大了不少,但是考取了秀才,家中沒有娶妻,卻有兩房妾室,三個孩子。
因為無意中見過她,被她美貌吸引,才來求娶,給的聘禮也很豐厚,不過應深嫁過去后也是妾。
小叔本來不滿意,但古來說可以嫁,于是又開始張羅起來,在快到成親之日時,這男人也死了。
死在青樓的妓.女身上。
連死了兩任未婚夫,關于應深的名聲就變得很奇怪,有人說她克夫,有人說她命苦,但是她的美貌在第二任未婚夫的宣揚下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更多的男人卻因此而找媒人說親,幾乎要踏破了應家的門檻。
當她死了第五任未婚夫的時候,即便美貌比之前更甚,也沒人敢來,她也因此被傳成了專吸男人精氣的女妖怪。
小叔愁的頭發都白了,古來卻覺得越發可笑,當時間到了隆嘉三十五年時,他知道,回去的日子近了。
隆嘉三十五年,應深二十歲,到了這個年紀還未出嫁,已經是十里八鄉找不出第二人的“老”姑娘了。
桃桃去年許了人家,是同村一塊長大的男孩,本應在家待嫁,但她依舊喜歡往古來這里跑,經常給古來帶一些棗子或者其他零嘴。
“我娘又生了個妹妹。”桃桃咬著棗,無奈的說:“這兩年收成不好,去年還鬧了蝗災,我們家養不起妹妹,所以爹已經聯絡好了買家,等到六個月后,就把妹妹賣出去。”
這不是他們家第一次做這件事,也不會是最后一次,桃桃從一開始抗拒到現在的習慣,也不過用了五年。
南山村不知為何,近年來出生的孩子只有女孩,那些沒了男孩無法傳宗接待的人只能把希望放在村外,在賣出自己女兒的同時,也會像人牙子去詢問男孩的事情。
但是這些男孩在來村里之后,用不了幾個月就會莫名身死,死因都極為凄慘,各個腸穿肚爛,有人說這是惹怒了山神,因為他們許久沒有舉行祭祀的原因。
而這些所謂的祭祀更是在胡扯,根據古來的調查,南山村根本從來沒有舉行過祭祀,說出這話的也不是村子里的人,而是一個外村人,他只是閑著無聊,隨便編造了這個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