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僧人笑道。
“弟子受大師教誨,心里正暗自歡喜,不想您大呵一聲,斷卻了我頓悟的機緣,這個要您來賠我。”
李夜一邊溫壺、洗茶、洗杯,一邊回道。
沒料到明惠大師兩眼一瞪,道:“為了一個頓悟的機緣而起心動念,你小子是不是又著相了?剛剛還教你如何無相呢。”
正在往杯中倒茶的李夜呆了一下,脫口道出:“佛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大師你執著于我的著相,你是不是也著相了?”
明惠大師正嗅著氤氳升騰的花香與茶香,一聽李夜的回復,不由得心中一驚,卻沒有馬上回話。
只是將端起的茶杯放在唇邊輕輕吹了一口氣,淺嘗了一口,旋即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李夜見他沒有說話,也是舉杯品茗。
淺嘗數次后嘆道:“沒曾料到這明前的春茶只需加上幾朵茉莉花,就能讓戀上難忘,看來要做到‘無我相’確實好難,更別說更難的‘無色聲香味觸法’了。”
明惠大師喝光了杯里的茶,輕輕地敲打著石桌臺面,得意地微笑起來,
看著他著說:“趕緊添茶!話說你能從煮的這道茶悟到有相無相的道理,也確實難得。看在你惠根深種的福緣上,這半包茶葉就放在你這了,等我想喝的時候再來找你。”
李夜一聽差點將手里的茶杯跌落在桌上,心道不就是半包茶葉么?
搞得這么玄奧,最不濟我可以讓沐沐去逛佛都的時候看看,說不定能買上幾包上山來。
心里想著,嘴上卻沒有說出來,只是看著明惠笑了笑,道:“大師傅,寺里的住持幾時回來?弟子還沒當面跟他道謝請安。”
“師兄的行蹤我哪能知曉?你有什么感謝的話跟我說也是一樣,他回不回寺跟你好象沒有多大的關系。”
“何為此說?”李夜一聽忍不住輕皺了一下眉頭。
“......我知道你惦記著《無相法身》的后續心法,這里我可以告訴你,只要你將第六層修行至圓滿,第七層心法我馬上傳給你,決不妄言!”
明惠僧人瞪了他一眼,笑道回道。
李夜心中一喜,拎著茶壺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停了半晌,才繼續給明惠添上熱茶。
穩著心神輕輕放下茶壺后,才雙手合什,面色激動地說道:“弟子感謝大師傅的關愛。”
明惠大師擺擺手,撇了一下嘴,端起面前的茶,淺深圳了一口。
輕輕地說道:“文殊菩薩說過修行路上障礙重重,只要你時時牢記不忘當初修行時的初心即可。”話完,繼續喝杯里的花茶。
李夜一聽,禁不住喃喃:“不忘初心?”
明惠大師看著發呆的李夜,想了想,說道:“你當初跟著你家先生修道的初心是什么?”
“修道有情,有情修道。這就是我初見先生時的心情!“
李夜看著桌上火爐上的水壺里的熱氣,心思卻飛到山的北坡先生和沐沐的身邊去了。”
“修有情道?這個初心有些跟五域里的修士不一樣哦,如今五域里的修行者大多都是修無情道,就跟你我在三域交界處遇到的那五個黑衣人,他們修行的就是無情道。”
李夜一聽,點了點頭。
“無情非常自我,在修行的路上付出的也比修有情道的修士要少很多,如此看來你修行路上遇到的重重困難也能解釋了。”
明惠靜靜地看著李夜,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
李夜被嘆息中的明惠大師怔住了,沉默了片刻后,他下意識地拎起茶壺給明惠添水。
想著自己只是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卻想不明白為什么大師居然露出了憂慮的神色。
明明佛說煩惱即是菩提,而自己正努力試著將遇到的諸般煩惱,慢慢化解掉。
李夜的表情并不比明惠平靜太多,他怔怔望著院墻外漸漸枯黃的樹枝。
想著是不是要去山里的林子里撿一些干柴回來準備過冬,想著如何讓面前的這個大和尚師傅開心起來。
因為之前那個話題的緣故,明惠大師顯得有些興趣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