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一楞,看了一眼翻滾的水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道我就先煮茶給你喝,看你一會怎么解決我的問題。
于是從臺前取出茶具擺好,認真地溫壺、洗茶、洗杯。
煩歸煩,但是他一但開始煮茶,卻也能收住自己的心神,專注地做好手里的事情。
看著李夜熟練的煮茶動作,嗅著屋里漸漸升騰起的茶香,明惠大師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我說師弟呀,你眼下遇到的事情連小小的障礙都算不上,如果你非要在意師兄弟們對你的分別心,那你來般若寺修佛干嘛?你在東玄域的市井中就可以修行了。”
“你大佛寺里的師傅沒有跟你講過‘寒山與拾得’的典故么?是不是要師兄在這里給你再講一遍,你才能收住自己的心神,好好念經修行?”
明惠大師靜靜地看著李夜,不冷不熱地說道。
李夜拎著茶壺的手一抖,心里顫了一下,暗道自己苦苦修了好些年的心境,一路走來都是波瀾不驚。
沒曾想居然因為寺里師兄們的幾句閑言床語,倒亂了自己好不容易平靜如水的心境。
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心將壺里的茶水給明惠大師添上,端到他的面前。
停頓了一會,才輕聲地說道:“弟子愚笨,不經意之間又著了相。想當初跟大師在三域交界處遇到五個元嬰境的殺手,我也沒有心驚。”
“沒曾想到卻因為寺中諸位師兄的一些言語而亂了心境,實在是慚愧,讓大師笑話了。”
明惠大師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口氣,淺嘗了一口,滿意地點點頭。
看著他說道:“以后叫我師兄,不要再叫大師。我只是認你做師弟,又不是認你做師傅,你有什么好怕的?佛說至道無難,唯嫌揀擇。我都沒有在意,你又何來揀擇呢?”
李夜一聽,如五雷轟頂,頓時呆住堂前,看著佛臺上的菩薩,半晌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回過神來的李夜,拜倒在明惠大師的面前。
清了清嗓子說道:“感謝師兄的點化,明塵以后會好好修行,不枉師兄的一番苦心。”
說完這番話,正身端坐,端起面前的茶杯,滿心歡喜地喝了下去。
明惠大師看著他的樣子,也是十分地高興。
舉著茶杯對他說:“你能明白這個道理很好,寺里的弟子們叫你師叔你自可心安地承受,叫你師兄、師弟又何妨?叫你掃地的小和尚又有什么不可以?”
“師侄們在大殿里念經做早課,師叔在大殿外掃地晨除,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么?大殿里面和山門處的臺階上,難道都不是修行么?”
說完這番話,伸手寬大的手掌,輕輕地敲了一下李夜的頭頂。
“謝謝師兄的當頭棒呵,明塵當自銘記內心。”李夜微笑著回道。
明惠大師是得道之人,李夜是早聞道而放道,兩人說話間不需要更多的解釋,自然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我今日做了你的師兄,就是想著早些能讓你道心圓滿。我愿意做您的師弟......無關他人的看法,也不用作出艱難的揀擇。
明惠看著李夜,李夜看著明惠,一老一小,臉上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