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眸色稍暗,沉聲道:“休要胡言。”
花辭樹聽在耳離卻是:你瞎說什么大實話!
他覺著自己真的不能在這多待了,快步往窗邊走,冷風一吹才想起正事來。
花辭樹靠在窗上閉了閉眼,正色道:“昨日宮中寶物失竊,追查不休,我聽到些許風聲,似乎是先帝的遺物。”
“先帝遺物。”晏傾低聲復述了這四個字一遍。
若是宮中尋常寶物失竊,不至于讓禁衛軍掘地三尺那么找。
先帝遺物就不一樣了。
興文帝這些年昏招頻出,這江山本就不穩,若是誰拿著先帝遺物說他的帝位來路不正,編個真假參半的遺旨,勢必會引起動亂。
晏傾沉吟片刻,沉聲道:“我知道了。”
“行,那我走了。”花辭樹心道還好沒把正事忘了,說完就直接翻窗而走,掠上屋檐沒入了夜色之中。
晏傾朝窗外看了一眼,今夜月隱星稀。
蕭氏江山大廈將傾,昔年舊事迷霧重重。
他與秦灼皆是局中人。
從前一心想著讓她自己遠一些,平平靜靜、安安穩穩的才好。
如今卻發現,秦灼好像才是迷霧里的那縷光。
有她在,撥云見日的那一天似乎都會來的早一些。
而此刻的秦灼正想著:我好像忘了告訴晏傾,此次參選公主伴讀的貴女里有個叫楚夢的極有可能就是昨夜宮中盜寶之人。
她想著再去晏傾屋里一趟,又覺著花辭樹八成還沒走,再碰上難免尷尬。
而且那個楚夢的底子她現在還沒摸清,說了也沒什么用處。
還不如等去了崇文館多打幾回交道再說。
秦灼這樣想著,便上了榻打坐,閉目練功。
萬一遇上的是個練家子,內功練得稍微高一點也能多點勝算。
窗外月移星轉,很快就過去了一兩個時辰。
晨光微亮,雞鳴聲響起。
杜鵑和采薇輕輕扣門,“大小姐該起了,今日是您第一天去崇文館聽學,可不能去遲了。”
秦灼睜眼,伸了個懶腰,“進來。”
兩個小婢女伺候著她洗漱更衣。
秦懷山也早就起了,站在門外同她說:“天涼了,記得帶兩件厚襖子進宮……”
他其實才三十多歲,看起來又極顯年輕,偏偏操著一顆老父親的心,絮絮叨叨地囑咐:“崇文館的學究們都是極有學問的,即便講的是你不想聽的,態度也要恭敬些,別當堂讓人下不來臺……”
秦灼換了衣衫梳好發髻往外走,見自家爹爹滿臉憂色,不由得溫聲安撫道:“我知道的,爹爹,在宮里要小心謹慎,不可魯莽行事,不要隨意同人結怨,以和為貴,對吧?”
秦懷山見她把自己要說的都說完了,一時間也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好,只道:“知道也要做到。”
秦灼笑道:“我盡量。”
“盡量是什么量?”顧長安打開房門,一邊揉著惺忪睡眼,一邊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長安?”秦灼倒是沒想到公子爺居然在西和院。
昨兒她回來的時候,顧公子還沒在呢,半夜睡醒這人屋里也是黑著的。
“看見本公子這么奇怪么?”顧長安打了個哈欠,“這些天我天天起這么早,從早忙到晚,昨兒回來的時候你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