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丹桂開得正好,我前幾天本想折幾支讓人給你送到清章殿去,誰知……”謝無爭想起那天不是什么好事,頓了頓便不再不提了。
他溫聲道:“今日既是父皇的意思,我帶你過去觀賞觀賞,可比折幾支插瓶里賞心悅目多了。”
秦灼聞言,不由得問道:“你來見皇上,不是說正事嗎?陪我賞花去了,那正事……”
謝無爭輕聲道:“原本也是為你而來。”
“什么?”他聲音太輕,秦灼一下子沒聽清。
謝無爭道:“父皇從不曾單獨召見哪家的千金,我擔心你多少會有點慌,所以……”
他說著看了秦灼一眼,“不過你看著一點不慌的樣子,倒是我多慮了。”
秦灼回想著自己方才里頭說坐就坐,又是要茶喝,又是同皇上胡扯的樣子,忽然發現自己就想裝個慌張樣子都裝不太出來。
“那什么……”她抬手摸了摸額頭,“既然如此,就有勞殿下了。”
謝無爭頷首應了,“你跟我來。”
兩人同行往御花園去,后面有個兩個宮人兩個小內侍遠遠跟著。
深秋之際,本是百花凋殘時節。
宮中卻不比別處,數十種秋菊開得正盛,大有“我花開后百花殺”的架勢。
御花園東角那一片桂樹也是枝繁葉茂,滿園飄香。
秦灼和謝無爭并肩走著,登上園中小樓的第三層,居高臨下地將滿園秋景盡收眼底。
然而秋風瑟瑟,寒意襲人。
她在欄桿前站了片刻,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如畫美景在前,溫潤君子立于身側,她這樣實在是大煞風景。
秦灼轉過身去,伸手去袖子里掏帕子,結果掏了好一會兒也沒掏著。
“給。”一旁的謝無爭遞了一方淡藍色的錦帕過來。
“無爭真是心細如發。”秦灼伸手接過來,拿帕子擦了擦,頗有些感慨道:“御花園中風光好是好,可我這幾天老是待在屋頂上吹風,許是有些著涼了,還真是吹不得這深宮冷風。”
都怪那腦子有病的皇帝,好好的非讓她來御花園賞什么丹桂。
謝無爭朝遠處看了一眼,“這宮里的風,確實要比別處的更大更冷。”
他說著,轉身同秦灼道:“我送你回府吧。”
秦灼拿錦帕揉了揉鼻子,剛要點頭,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本宮是皇后!”
“皇后只能住在棲鳳宮里,不能去別處!”
“本宮哪里也不去!”
秦灼順著哭喊聲傳來的方向看去,看見了被燒毀了大半的棲鳳宮,一片狼藉未收拾,宮人內侍們都跪在地上哭。
王皇后鳳冠被摘,鳳袍也被扒了,一襲素衣,頭發披散,像個瘋婆子一般被兩個禁衛軍拖出了棲鳳宮。
她不肯離開這座只有皇后才能居住的宮殿,哭著喊著折騰著,要爬回殿內。
禁衛們像是已經被折騰了許久,高聲呵斥著:“娘娘這又是何必?事到如今,還是給自己留些體面吧!”
王氏不聽,瘋了一般推開眾人,非要回到棲鳳宮里。
禁衛軍們耐心耗盡,離王氏最近的兩人對視了一眼,上前拎著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