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山人馬清點完畢,天就亮了。
回城時,恰好風雪初停。
秦灼率眾回北明城,晏傾同坐一輛馬車。
她原本是要騎馬的,可擔心晏傾的身體吃不消,又有事要與他說,便坐在了車廂里。
秦懷山跟宋文正簡直一見如故,便與宋家父子同坐。
回城路上,秦灼跟晏傾說起昨夜夢姑娘送來的遺詔,直接從袖中將那明黃色的布帛掏出來給他看。
晏傾辨認許久,才開口道:“這玉璽印是真的。”
玉璽印是真的。
便意味著,這封遺詔是真的。
昨夜望月峰上,人多事也多。
秦灼并沒有把這遺詔拿出來,只在此刻,同晏傾說了。
晏傾思忖片刻,道:“這封遺詔,你不想這么快就拿出來?”
秦灼點頭:“夢姑娘說遺詔有兩封,如今我手上才一封救拿出來,用處不大,反倒讓皇上知道,提前想好說辭,這遺詔也就白費了。”
晏傾也認同她的想法。
這遺詔還先放著,等兩封都拿到,在關鍵時刻再用。
如今這形勢,愿意來北境為秦灼效力的人,反而最是心懷家國百姓之人。
少了那些博從龍之功的,反而是好事。
“話說回來,那位夢姑娘拿遺詔同我換一個條件,換的竟然是……”秦灼忽然想起來這事,心里還怪好奇的,但話說到一半,又怕晏傾誤會,連忙換個說辭。
她說:“她竟然跟我說讓我對無爭好點,著實奇怪的很。你既然跟無爭早就認識,可知道他與那位夢姑娘究竟是什么關系?”
晏傾把布帛疊好,意簡言駭道:“不知道。”
近來,晏大人跟她說話都沒有這么簡潔過。
秦灼一聽就覺得不對勁。
她看著晏傾,微微一挑眉,“真不知道?”
晏傾被她看了片刻,又悶聲道:“我不知道什么夢姑娘。”
秦灼想起夢姑娘說自己沒有名字,想來在無爭那里,也就不是夢姑娘了。
她往車廂上一靠,不緊不慢道:“那就說說你知道的那位姑娘。”
晏傾想了想,便如實說了,“謝皇后逝世后,宮里那位要殺無爭,殺招層出不窮,有位姑娘拼死將他送去了靈云觀。”
他三言兩語,說的簡單。
秦灼琢磨著,緩緩道:“救命之恩?”
“也不全是。”晏傾又道:“那姑娘原本是來殺他的。”
“原本要殺他的人,最后救了他?”這要是換做旁人,秦灼是怎么都不肯心的。
可那人是無爭啊。
就算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遇上他那樣的人,也很難狠得下心吧。
而且按成名之年算。
夢姑娘那會兒估計還是初涉江湖,不管如今殺名多盛,那會兒也就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
刀未沾血的少女殺手,遇上了溫良純善的小殿下。
從宮墻深深的殺機暗藏,到生死與共,同赴蒼山。
一別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