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花園中的花辭樹和林澤,聽雨閣里的秦灼和晏傾都說了許多話。
說累了,秦灼便和晏傾相擁而眠。
忙了這么久,難得相依,兩人都很快就睡著了。
后半夜,忽然下起了大雨。
風聲疏狂,雨打荷葉。
秦灼被外間的動靜吵醒,看晏傾還睡著,就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閉上眼睛繼續睡。
近來天氣越發燥熱,她已經連續半個月都沒睡好了。
這會兒靠在晏傾身上,倒是很快就迷迷糊糊地入了夢。
夢里,是她的前世。
因為受傷失眠過一陣子的緣故,到了舊傷頻發、纏綿病榻的那兩年,眼睛時常不能視物。
也不是完全瞧不見,只是看什么都灰蒙蒙的,看不真切。
別人殘了病了,大多都喜歡自己躲起來不讓別人瞧見。
但秦灼不同。
她瞧不清東西的時候,更喜歡坐在屋檐上聽風,倚在欄桿上聽雨。
侯府里的侍女小廝天天勸,每次都急得要哭。
她一開始還有耐心安撫安撫這些人。
后來次數了,她索性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全當沒聽見。
反正眼不見心不煩。
只有那位險些跟她做了夫妻的顏公子來為她看診時,會把府里那些人都安撫好,有時秦灼上了屋檐下不來,這人會上來把她抱下去。
她倚在欄桿上聽雨、聽到打瞌睡,袖袍都被雨水打濕了也不知道,這人會將她送回屋里。
其實秦灼前世的時候就覺著這位顏公子有些奇怪。
明明不喜歡她,并不愿與她結親,卻又為她忙前忙后。
那兩年,都快住在侯府了。
秦灼清醒時,能清晰地感覺到這位顏公子對自己是客氣有禮的,哪怕對方把她照顧得很好,也沒有什么男女之情。
可當她傷痛纏身,病得昏昏沉沉的時候,這人親手喂藥,摟摟抱抱也沒少過,又讓人生出幾分異樣情緒來。
這會兒秦灼夢見了前世被花辭樹照顧的那些日子,她如同一個看戲人一般瞧著那一幕幕,卻看見從屋頂上把她抱下來的人成了晏傾。
她靠在欄桿上聽雨打瞌睡,站在邊上為她撐傘的也是晏傾。
守在病榻前,一口一口喂她吃藥的,還是晏傾……
秦灼從夢中醒來的時候,伸手去攬晏傾,卻發現身側之人早已不在。
她摸了摸晏傾睡過的那半邊床榻,都沒有余溫了,想來是早就起了。
秦灼扶著床柱坐起來。
一時間還有點恍惚。
“難道是聽了晏傾和花辭樹的事,這兩天一直都在想,所以連做夢都夢到這兩人換來換去?”她自言自語一般說著。
前生之事,早已經無從查證。
只是秦灼想起那時種種,這會兒也覺得滿心疑惑。
比如那位顏公子只有在看診的時候才與她說話,閑談也不過兩三句。
其他時候都十分安靜。
基本不怎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