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清淚滑下瓷白嬌嫩的臉龐,迅速磅礴如雨,岳未央默默地低下頭,隱忍的嗚咽聲若有似無,卻帶著巨大的悲痛和劫后余生的喜悅。
柳清歡不忍去看,轉過頭將注意力放到下方的拍賣會。
此時正在拍賣一頭幼獸,長長的鬢毛一直垂到地上,一張嘴卻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
直到一旁的啜泣消失,他才轉回頭,見岳未央已經擦干了眼淚鎮定下來,心中暗暗贊許。
從當年的相處,他便看出此女心志極其堅韌,能這么快收起所有失控的情緒極為不容易。
拿出一支玉瓶,他遞過去:“你身上有些暗傷,這瓶中有顆療傷丹藥。”
岳未央目露感激地接過,被淚水洗過的雙眸清亮如晴空:“你真是王道友?”
柳清歡看了看她握在手中卻并未動的玉瓶,倒沒想到這女修警惕心如此高,到現在還在懷疑他的身份,于是笑道:“你大概記錯了,我并不姓王,而是姓云,云清。”
岳未央終于笑開來,站起來福身道:“云道友勿怪,實是身處異界,我已經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柳清歡揮揮手:“不過,云清也并不是我真名,我真名是柳清歡。”
岳未央露出一絲詫異,輕輕哦了一聲,想了想道:“柳道友,我聽聞另外一些姐妹已經被救出去了,也是你救的嗎?”
“是,齊婉她們現在已經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就好。”岳未央終于卸除所有防備,盈盈下拜:“柳道友的大恩大德,我岳未央感激不盡,此生但有差遣,絕不敢有二話,還請受我一拜!”
語氣堅定,就仿佛發出誓言一般。
柳清歡有些詫異,伸手想扶住她,卻被她退后一步躲了過去,固執地拜了三拜。
柳清歡嘆息一聲:“岳道友不必如此。”
“該的。”岳未央扶著桌椅站起身來,她身上暗傷不輕,又長期被禁法力,只是做這簡單的動作便有大滴的汗珠布滿額頭。
重新坐回椅子,岳未央喘了兩口氣,服下柳清歡給的丹藥。
下方的拍賣會進行得熱火朝天,廂房中兩人的注意力卻都不在上面,岳未央說起被俘的經過,提到嘯風大陸在異界攻勢中山崩地裂般的敗退,黯然無比。
柳清歡轉移話題,問道:“對了,你妹妹呢?”
岳未央神情哀絕,眸子空洞地望著窗子陷入回憶,好一會兒才道:“死了……當年我不慎暴露了自己的體質,被門派中一位長老抓去,五妹拼盡全力救我逃出門派,卻被打成重傷。我聽說不歸墟中生長有一味能彌補神魂傷害的靈草,便冒險進入不歸墟……”
說到這里,她歉意地看了眼柳清歡。
柳清歡揮了揮手:“后來你們找到了靈草了嗎?”
“找到了,在將軍冢后面的大湖中,五妹也因此傷愈。卻哪里知道后來會爆發封界戰爭,大沫川一戰中,五妹身死,我卻因為玄陰之體逃過一死,成為階下囚。”
她抬起頭,眼中滿是深沉如墨的恨意:“我這一生,被這體質拖累無數次,坎坷非常,想護的人也護不周全,想做的事都萬分艱難,受盡掙扎與折磨!陰月血界……”
“下一件,是一瓶天刑苦毒。”這時,下方傳來鬼煅的聲音,他面前的桌面上擺著一只:“此毒采自天刑草,其毒無比,沾之如受天刑,痛楚如獄,意志不堅定者甚至會因此魂飛魄散,起拍價五千中品靈石。”
柳清歡為了不去觀看別人的苦痛,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便轉開頭裝作感興趣地靠近窗戶,發現拍的人似乎不多,叫價稀稀落落的。
天刑草很是稀有,一般生長在刑獄苦重之地,所以這瓶苦毒算得上極其珍貴。但對于高階修士的法體來說,毒液的作用極其有限,即使是天刑苦毒這般霸道的毒,也能被相應的丹藥解掉。所以這種毒大多是作來煉丹的靈材,買的人才會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