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神廟里,也很冷清,畢竟人都去太守府鬧騰了。
陳義山孤零零的站在大殿之中,凝視著潁神的塑像,方才塑像上的泥眼靈動,他便知道,潁神看見自己了,馬上就要來了。
廟祝很奇怪的乜斜著他,這個少年,進廟也不燒香,也不請愿,又不跪拜,又不禱告,就直勾勾的看著潁神金身,要干什么?
如果不是看他長得太過于俊俏,氣度又實在是太過于出塵不凡,廟祝早就要轟這個不敬神明的人出去了。
“廟祝大叔,你該睡了。”陳義山突然笑著說道。
廟祝一愣,心想這家伙說什么瘋話,驟覺一陣困意襲來,他打了個呵欠,倒在案旁,倒頭昏睡過去。
一個長髯老者邁步進來,凝視著陳義山,陳義山也凝視著他。
死寂!
潁神目中金光璀璨,積累數百年的香火愿力盡情放開,整個潁神廟都被他的神道威壓所籠罩,可陳義山仍如泥塑木雕一樣,絲毫不為所動,一雙眼睛清澈透亮,波瀾不驚。
潁神暗暗頷首:此子好風骨,好器宇,好定力!
這少年似乎也沒有多大年紀吧,可自己這雙金眼,為什么就看不透他的修為呢?
“公子身上沒有神祇的香火氣,也沒有妖怪的污穢氣,是仙界中人吧?”潁神先開口了。
“云夢掌教仙師,陳義山。”
“云夢……”潁神皺了皺眉頭,目光深邃,像是在回憶一些很久遠的事情,須臾間,他說道:“云夢派的掌教仙師好像是叫葉南星吧?我記得在很多年前,就是她了。”
陳義山道:“很多年前確實是她,不過她最近認了我做師父。”
潁神道:“原來如此,我還奇怪,云夢派修仙者并非仙界上流,所以一向不怎么招搖,更不熱衷于混俗世染紅塵。現如今卻換了個喜歡惹是非的掌教,也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陳義山淡淡一笑,道:“敝派的福禍榮枯,不勞潁神關照。我登門拜訪,也不是喜歡惹是生非。潁神或許不知,我就是潁川郡人士,就住在府城,受潁水給養之恩很多年了,祖祖輩輩都是如此。”
“哦?”潁神稍稍訝異:“我居然不知道自己治下的水域里,還出了這么一位大仙,慚愧,慚愧。”
“潁神過獎了。”陳義山嗟嘆道:“說起來,我從小就很敬畏你,跟著家父還來廟里上過不少香火,獻過不少祭品。雖說潁神這兩年改了規矩,每逢年關就下令凈水,可百姓仍舊把你視為此方最大的保護神,包括我在內。所以,我是真的不愿看到你走上邪路,辜負我們的信仰。”
“抬舉了。”潁神微微笑著,道:“請接著說吧。”
陳義山點點頭:“你的兒子,自稱金先生的,讓路太守收集百日嬰,供你享用,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