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義山辭別了陽翟縣城隍,分掉了自己身上最后一絲愿力后,天色也幾乎完全黑了下來。
陳義山倒不覺得疲憊,他騰空在月影之下,一身輕松的飛往府城,準備回家。
途徑潁水,眼見風平浪靜,波濤不涌,陳義山的心中陡然生出一陣感慨來:
從小到大,自己都十分敬畏這潁水中的大神,隨同父親年年上供,不時祭祀,可哪曾想到,竟有一日,這潁神會死在自己的手上!
好好的一條大水,自此無主了。
洛神姐姐去見大河神,也不知道會談出個什么樣的結果,那大河神也不知道是何等心性,但他出自希夷老祖門下,應該不至于是個混蛋吧……
他正胡思亂想之際,突然瞥見水面涌動,如同鍋滾,隱隱還有喊殺聲從水下傳出,陳義山吃了一驚,連忙用慧眼觀望,赫然發現水下有兩條黑影正在廝殺!
是兩個人形,一胖一瘦,一矮一高,一個年老,一個年輕,長相都無法恭維,一個手持長鞭,一個手持棒槌,來來往往,斗的十分激烈!
陳義山凝神看了片刻,慧眼便分辨出了那兩位的底細——
手持長鞭的矮胖年老者是已死潁神的原水部先鋒官,姓年,本相是一條得道的鯰魚怪。
手持棒槌的高瘦年輕者則是陽翟縣松林池塘的水神,喚作塘主,乃是泥鰍成精,也歸屬潁神水府統率。
陳義山不覺笑了起來,原來連池塘都有水神的啊。
再說一個鯰魚怪,一個泥鰍精,都是滑不溜秋的東西,又同屬水族,原本也都是潁神的部屬,怎么會打了起來?
陳義山抱著看熱鬧的態度,飄落岸邊,湊近了潁水,仔細觀摩鯰魚怪和泥鰍精水下大戰!
那二位打的如火如荼,完全沒有意識到岸上還有個閑的蛋疼的旁觀者。
滑不溜秋界的兩大滑頭像是在爭奪天下第一滑似的,下的都是死手,斗到酣處,“嘩啦啦”還一起跳出了水面,落到了岸上開始步戰,彼此嘴里鏖戰也急:
“渾身生黏痰,上下沒有鱗的臭鯰魚,扁頭大嘴還學人長胡須,真你娘的丑八怪!”
“你好看!你個鉆黑洞吃爛泥的臭泥鰍!你也不照照潁水看看自己的鬼樣子,活脫脫就像小雞雞上長了張臉!”
“你貓不像貓,魚不像魚,要是我,早死了去!”
“你蛇不像蛇,蚯蚓不像蚯蚓,怕是他們雜交生出來的孽種?!”
“老子堂堂一個塘主,自有神域封地,不像你,主子一死,就成了喪家之犬!”
“去你娘的堂堂塘主吧,身為潁神大人的手下,臨戰反水逃走,你還有臉做水神?!”
“你們自己作死,放著好好的正神不當,非要去干禍害百姓的邪神,死了活該!傻子才跟你們蹚渾水呢!”
“好你個死泥鰍,本先鋒要為神君報仇!”
“報你大爺的報仇,我早聽幾個蝦兵蟹將說了,那位陳仙長施展法天象地大仙法時,你個丑鯰魚帶頭跑路的!”
“你放屁!本先鋒,本先鋒才沒有跑路,本先鋒是追你來了!”
“追你姥姥!你不就是想殺了老子,好奪老子的池塘作為棲身之地么?白日做夢!”
“做夢?嘿,臭泥鰍,就你那兩下子,要不了三五回合,本先鋒就能干掉你!你得明白,鯰魚可不是吃素的!”
“泥鰍也不是吃素的!”
“……”
陳義山聽了半天,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泥鰍精塘主反對潁神的水淹潁川惡行,在諸神亂戰時,跑路了;鯰魚怪年先鋒在潁神死后無處可去,于是想要干掉塘主,搶占松林池塘,作為自己的棲身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