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夫人聽見陳義山說黃狐精,立刻逮住這個話頭,道:“小妖懇求仙長饒恕黃小妹。小妖在游戲人間的時候,所結交的姊妹兄弟很多,可是而今,就只剩下她一個了。仙長開恩,仙長網開一面吧,小妖發誓,以后定然會嚴加管教她,不會讓她再去為非作歹的,求——”
“晚了!”陳義山冷笑道:“你當我饒了你就也可以饒過她么?她要是能學你棄邪歸正早就學了,還用等到今天?你也就是遇到我晚些,要是你作惡的時候被我遇上,也是個死!”
封夫人泫然欲泣道:“可是她——”
陳義山道:“可是什么?她什么她?她就是個禍害!你沒聽你丈夫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的話么?你被圣道滋養,她卻死心塌地的守著妖中惡道,你們還能是姊妹?你沒聽說過中山狼嗎?你留下她,說不定她有朝一日還會殺了你夫君!”
封夫人打了個寒噤,搖頭道:“不,不會的,她以前是這么做過,可是在被我擊敗之后,她就再也不敢了。”
“圣道好是好,可就有一點很煩人的,那便是迂腐!”陳義山搖了搖頭,道:“你家夫君修圣道,想做圣人,你跟著沾染圣道,本是好的,可就一條,千萬別做成圣母了。陳某我不是那樣的人,你再求也沒用,我該饒的,不用你說我也饒,不該饒的,你說再多也不行。”
封夫人哭了,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顆顆崩落,模樣似梨花帶雨,極其可憐。
“別弄出這么一副可憐相來。”陳義山不為所動道:“你在妖界的姊妹兄弟肯定不只剩下她一個了,你另有一個好朋友怕是被你給忘了吧?”
封夫人茫然道:“啊?!”
陳義山道:“你是鳳凰嶺出來的吧?”
封夫人稍稍驚訝道:“是,小妖是鳳凰嶺出來的,仙長連這個也知道?”
陳義山冷笑道:“所以,你為什么會把風疏影給忘了?”
“風疏影?!”封夫人瞬間僵住,須臾之后,她猛擦了一把眼淚,又驚又喜道:“仙長怎么也認得她?!”
“呵呵~~你以為我憑什么這么輕易饒了你?不但是你自己棄邪歸正,還因為你的丈夫是個好人,也因為風疏影是你的朋友。我若不饒你,在天道或人情上,都大是不妥。”陳義山笑了笑,感慨道:“我不但認得風疏影,還跟她很熟呢,她跟我說過,她有個朋友,是一只狐貍,修行了五百年就能脫化人形,還回去跟她炫耀人間有多歡樂……她說著這只狐貍,應該是你吧?”
“啊呀!是我呀!”封夫人笑逐顏開道:“人間樂,不思故里,我,我這兩年來真的都快要把她給忘卻了!真是該罰!該罰的!風疏影她,她現今怎么樣?她修為比小妖要深遠的多,可礙于出身,始終難以離開鳳凰嶺,現如今,她能移根了嗎?”
“還不能,她在等今歲八月十五月圓之夜的帝流漿呢。若是機緣到了,她應該能走出那個山坳。”陳義山恍然間也想起了那個冷艷無雙的女子,心中苦笑。
再有七個月,就是月圓之夜了,風疏影能成道嗎?
“有時間的話,就回去看看她吧,她也早已棄邪歸正了,可一個人在那里,總該是很寂寞的。”陳義山說完,便轉身朝著封不器走了過去。
“是!”
……
與陽城縣相隔近千里之遙的鳳凰嶺山谷腹地之內,有處山坳很是靜謐,內中生著一株十數人都未必能合抱住的參天大樹,此時此刻正舒展著密密麻麻的楓葉,一片一片迎接初升的太陽,貪婪的吸收著蓬勃朝氣。
雖然經歷寒冬,但是這楓樹上的葉子并未有一片枯萎凋零,在初春之時,反而顯得愈發鮮艷。
“陳仙師,你說的果然不錯,在這數十日內,疏影并未再行殺戮,感覺修為竟真的精純了許多,咯咯~~疏影等著帝流漿降臨,等著脫化人形,八月十五月圓夜過后,疏影若能離開此地,就去找你哦。”
……
林美云、劉勝等人方才聽封不器訴說往事,都聽的意猶未盡,當陳義山帶著封夫人離開時,他們仍舊是圍著封不器問東問西。
封不器一邊回著眾人的問話,一邊又時不時的詫異的看看凝立庭落的黃狐精,插空問道:“這位姑娘是誰?怎么一動不動的站在這里?”
“她是你的小姨子啊,你自己都不知道?”吳陽壞笑著說道。